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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之子 第二章 賭城風(fēng)云

  “琉璃……你記得我嗎?”韓奇輕輕捧起妻子的臉龐,在她緊閉的眼上輕吻,語氣焦急卻又帶著無限柔情。

  他懷中的少婦微微一顫,緩緩地睜開了那雙夢幻迷蒙的大眼,在她看到眼前的景象后,不敢置信地愣了下,眸子述地泛起淚光。

  “奇……韓奇……你真的回來了……”她的手遲疑地伸向韓奇的臉,細細地撫過他的眼、鼻子,最后顫抖地停留在他左邊臉頰上的疤痕。

  “真的是你,我不是在作夢吧?”她確定了韓奇在她眼前的事實,“嚶”地一聲撲向她熟悉的溫暖懷抱。

  “琉璃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見見他們……”

  韓奇溫柔地扶正她的身子,雙臂環(huán)住她的肩膀,愉悅地向著門外喊道:

  “你們可以進來了!”

  門應(yīng)聲開啟,希羅和絳紗兩人魚貫走進。琉璃緊張地抓住韓奇的手。她一向怕生,韓奇知道,但是眼前的一對男女是如此的年輕、美麗,身上散發(fā)著和自己相似的靈秀之氣,讓她的內(nèi)心有股莫名的騷動,他們到底是誰?

  “琉璃….…這是我們的一對兒女:絳紗和希羅!表n奇在琉璃耳邊低語,雙眼卻朝向眼前一對出色的雙胞胎。

  “可是……”她渾身一顫,她明明記得她的希羅和絳紗只是個嬰兒,不該是眼前這兩位年經(jīng)人。但是韓奇怎會如此說呢?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?她覺得困惑。琉璃的無助完全納入韓奇的眼中,他摟緊琉璃,心疼地開口解釋道:

  “你的記憶被封住長達二十年,直到剛才才恢復(fù),所以你會感到意外。”

  琉璃抬頭,望向韓奇的深情眼眸,漸漸明白過來。這個霸氣男子總是如此,執(zhí)意地掠取他想要的一切,包括她的人、她的心,一切的一切,從來也沒變過,她的霸道情人……琉璃嘆了口氣,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,她就注定躲不開了……因此這件事她也能理解出個頭緒。

  ※※※

  一九七六年.倫敦,艾西克侯爵府。

  十八歲的東方少女琉璃是侯爵的上賓,這名東方少女具有如瓷器般細致柔美的五官及身材,渾身充滿著靈秀;縹緲氣質(zhì),令人心動不已。她很安靜,靜得讓人擔(dān)心她隨時都會消失。這名少女的到來,著實讓整個侯爵府上上下下為之震驚——因為上流社會是鮮少有異國人種出現(xiàn)的,更何況艾西克侯爵府更是當(dāng)時上流社會的代表性人物。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帶回這樣的少女?

  即使眾人有滿腔的疑問,仍舊是沒有人敢開口問,因為艾西克是權(quán)威的,是不容許任何人質(zhì)疑的權(quán)貴。客人們只能默默地觀察著,偷偷地評頭論足這名虛幻美麗的異國少女。

  琉璃在侯爵府上待了一個多月,仍舊是神魂不定。事實上她到哪里都沒有歸屬感,宛如游蕩的靈魂,漫無目標(biāo)地行走。想找一個讓她能安心的地方,卻發(fā)現(xiàn)到了哪里都是一樣的,她找不到和自己心靈契合的同伴,也就放任自己神游太虛,或許這樣子終老一生也不錯的。

  琉璃靜坐在花園內(nèi)曬著太陽。這座花園是艾西克侯爵特地為她建造的,因為他知道琉璃愛花,喜愛大自然,更愛在暖暖的陽光下作白日夢。

  她低頭深吸一口玫瑰的馨香,思緒轉(zhuǎn)到了艾西克身上。她被艾西克自臟亂不堪的街角帶回。她不懂艾西克,也從來沒有打算了解他,即使艾西克給了她優(yōu)渥的生活,對她特別款待,甚至做盡討好之事,她仍然不想去接近這男人。即使艾西克已收容了她十年,并將她帶進了自己所屬的研究室,她仍是不為所動。

  “琉璃”是艾西克為她取的名字,因為他說那代表著她的美,如同琉璃般纖細易碎。她一如往常的接受,毫無反抗。留著長發(fā),一身的白衣,打扮得像一個纖塵不染的精靈,她對周遭及自己早已養(yǎng)成漠然的習(xí)慣。

 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同的。只要專心看著對方,就可以看透別人的心思,因此她知道太多的事情,長大后更是懶得開口。既然所有人表現(xiàn)出來的和心里想的都全然不同,她無須用言語來浪費彼此的時間。

  她的沉默及縹緲令人將她視為怪物一般,甚至被領(lǐng)養(yǎng)她的親戚遺棄在路邊。雖然她有本事找回家,但是她不愿意,她可以想象當(dāng)她回家時那群親人會受到多大恐懼,因此寧可選擇了流浪。人們總是害怕自己所不了解的東西,所以她放過了那些人,也放逐了自己……獨自在外游蕩著,直到被艾西克帶回去——

  在他的研究所,她認(rèn)識了許多和她同類的人。有的能夠透視,有的能使事物騰空而飛,雖然他們的能力與她有某部分類似,但她仍舊沒有歸屬感,這項體認(rèn)使她更加不合群,也成了研究所中的異類。同伴們開始敵視她,因為他們覺得琉璃是仗著艾西克對她的偏愛,而對他們不屑一顧。

  她卻仍舊靜默,即使她能感覺周遭的空氣都凝結(jié)著嫌惡和憎恨,甚至,夾雜著更多的嫉妒。琉璃依然無言,她早就習(xí)慣不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辯解。憎惡、忿怒這種感情對她來說太強烈也太費神,只要他們不來煩她,她是不會介意周遭的氣流變冷或熾熱的。

  直到有一天,同伴們相偕運用超能力侵占她的思緒,無禮又煩躁地在她腦海中叫囂,引起她生平第一次動怒。她對侵犯者做出了懲罰,運用超能力令他們的臉孔有了灼熱的痛楚,作為反擊他們無禮的入侵及干擾。

  之后,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了。琉璃亦得到了她想要的平靜。偶爾,在無意間與同伴交換眼神的剎那,她心中又多一項感覺——恐懼。他們是不會知道她從無傷人的打算,如果不是他們逼人太甚的話。不過,算了——這種不被干擾的日子也是她所盼望的,她再也不管別人是如何想的。

  數(shù)個月后,艾西克侯爵帶她到愛丁堡,又是一堆煩人的檢查測試,多年來她已經(jīng)將此視為她無聊的游戲之一——封鎖自己的思緒,和科學(xué)儀器對戰(zhàn)。每當(dāng)測驗波度呈一直線時,她就會暗自偷笑,她喜歡這種小小的惡作劇。

  雷浩天,是該處唯一的東方醫(yī)生,為人斯文誠懇,莫名地讓她心生親切之感。那一段時間,她除了和現(xiàn)代科技斗智外,更和雷浩天成了交心的好友。在她一向空虛的心靈領(lǐng)域,開出了一朵友誼的花朵。

  她和雷的友誼是在秘密中建立的,心靈互通對她來說是易如反掌,艾西克越來越逼人的灼熱目光,使她將和雷的這段友誼深深她藏在心中。再次返回倫敦時,她已不再被送回研究所,而是住進了艾西克的侯爵府。

  一天,或者是一個月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,她早已習(xí)慣神游太虛,時間和空間對她來說都是身不關(guān)己的限制,她依然過著屬于自己的生活,宛如不惹塵埃的純真少女。

  ※※※

  “你果然在這,琉璃!币魂噧(yōu)雅的男音打斷了琉璃的思緒。她瞇著眼抬頭看向佇立一旁的艾西克,他總是能在花園找到她。艾西克今天看來有些不同,貴氣的五官上有著掩飾不了的得意和狂熱。

  “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:我打算下周辦一場訂婚喜宴,同大家宣布你將成為我艾西克的準(zhǔn)新娘!”

  琉璃平靜無波的秀麗臉龐依然不變,黑色眼眸閃動著迷惑的光暈,一剎那間又恢復(fù)了平靜。

  他要娶她?為什么?

  琉璃總算明白他灼熱目光所蘊涵的意義。從很早以前就不再隨意探測別人心意的琉璃,只隱的覺得艾西克看她的神情很特別,卻不知他早已產(chǎn)生了愛戀之心。

  情愛這個東西對琉璃來說還是陌生的,她亦無法了解艾西克是如何對她產(chǎn)生這種情感。對于他的決定,她絲毫找不出拒絕的理由,只是靜靜地凝視遠方,奇怪著自己怎么會陷入這場混亂中。

  艾西克即使再不滿意她的冷漠也沒有表現(xiàn)出來,他對琉璃的渴望已經(jīng)到癡狂的地步,他不惜一切只要她快樂,甚至愿意給她全倫敦女人想爭奪的寶座——侯爵夫人。雖然知道琉璃一向是不懂感情的,但是他深信只要娶了她,他有自信讓琉璃愛上自己,即使花上一輩子時間也在所不惜。這個靈秀的少女……即使不言不語,依然能觸動他內(nèi)心深處的柔情……!他的琉璃……

  ※※※

  那是一場空前絕后的訂婚宴,幾乎所有的貴族子弟都參加了。艾西克眼中的得意和琉璃不凡的美麗為人所津津樂道,甚至開始有人預(yù)測兩人婚后的幸福模樣。

  但那一場世紀(jì)婚禮,卻始終沒有來到。

  訂婚后不久,研究室來了一個少年。琉璃是從仆人口中聽說的,據(jù)說那名少年吸引了侯爵府所有人的注意力。女仆頗為遺憾地想告訴她,侯爵這陣子會減少探視準(zhǔn)夫人的時間,希望她先要有心里準(zhǔn)備。然而琉璃只是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,繼續(xù)賞著花,依然過著她云淡風(fēng)清的日子。

  直到那個下午,一個名叫韓奇的男子,闖進了花園,闖進了她的生命,掀起驚濤駭浪……

  她還記得那個下午,太陽收起了光芒讓位給白云,伴隨著陣陣微風(fēng),她坐在玫瑰園里望著藍天,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。琉璃直覺地往花園入口處望去,和急促跑進的人視線對個正著,彼此心中皆是一震——

  “你是誰?”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心慌,開口詢問了來者,接著退了幾步,眸子仍無法自對方身上移開。

  闖入花園的男子看來和她有著相同的年紀(jì),俊秀斯文的外表,像從天而降的天使。但是他那一雙蠱惑人的雙眸,漆黑如子夜,深邃得讓她移不開視線。

  他身上彷佛涌出無止境的烈焰,炙熱狂野得要燃燒周遭的一切。他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她,似乎準(zhǔn)備要用火熱的氣息將她毀滅。

  他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,琉璃可以從他身上察覺到狂怒及忿恨,但是在這股強大的氣流中,卻隱含了莫大的悲哀和傷痛,令琉璃不由自主地想安慰他,探知他心中為何有如此強烈不協(xié)調(diào)的情感。

  “不準(zhǔn)讀我!”男子一聲大吼。

  琉璃被他嚇了一大跳,又退了一步,慌亂地擺手,想澄清她并沒有惡意,情急之下卻意外地跌進了玫瑰花叢。

  這時一只修長的手臂立刻伸到了她背后,她還來不及反應(yīng),對方已經(jīng)一把將她抱起,隨之粗魯?shù)貙⑺旁谑紊,以略帶戲謔的口吻道:“既然有偷窺我心意的膽子,就該禁得起被發(fā)現(xiàn)的后果。我不過是大聲了一點,犯不著嚇成這個樣子。”

  他嘲弄的語調(diào)讓琉璃更為窘困,她早該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,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有洞悉人心的能力。不知所措的她只能垂著頭,第一次羞紅了臉。

  “你是誰?為什么會住這兒?”他毫不客氣地勾起她的下巴,目光如炬地審視她。

  她第一次被人如此近距離的脅迫。從小到大,因為她的特殊和安靜,所有人都和她保持相當(dāng)?shù)木嚯x,即使是對她有著滿腔愛慕的艾西克侯爵,也視她為精致的水晶,不敢貿(mào)然地親近她。

  但是眼前意外遇上的男子,竟夾帶著火焰般的霸氣逼視著自己,令她像是被人捕捉到的獵物,無力逃開。

  “嘿,不要怕,我不會咬人的。”他忽然輕笑出聲,左手仍捧著她的下巴,右手卻溫柔地抹去她垂落的淚滴§袱著輕輕拂開黏在她發(fā)上的雜草和花瓣,和剛才的盛氣凌人完全不同。

  “告訴我你的名字——”他低喃,具有魔力的眸子彷佛在誘惑著她,俊美的臉蛋一寸寸逼進。

  “琉璃……”她知道自己終會屈服,即使他放軟了聲調(diào),仍有令她不容拒絕的霸氣。

  “琉璃……透明的青石……”他嘴角揚起一絲笑意。正想開口說什么,一群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打斷他,他溫柔的眼神條地轉(zhuǎn)為冰冷。琉璃再次發(fā)出冷顫,雖然知道他的怒氣并非針對她,還是不由自主地想逃離這個神秘又危險的男子。

  他看出了琉璃的畏懼,輕輕地挽起她的一束烏亮長發(fā)放到唇邊印下一吻,看著她雙眼緩聲道:“我不會傷害你的!苯又鴱澤碓谒勰鄣拿骖a印下一記!拔覀儠僖娒娴模鹆А

  他轉(zhuǎn)身以極為瀟灑的身手向花園出口奔去,留下心神不定的琉璃,楞楞地將手放在發(fā)燙的臉頰上。

  ※※※

  當(dāng)天晚上琉璃才知道他叫韓奇,就是那名新加入研究所、讓艾西克著迷研究的神奇少年。

  韓奇叛逆而且危險,是研究所的一枚不定時炸藥,但是他高超的超能力使得科學(xué)家們愛不釋手,每每冒著生命危險來探測他的能力。這個下午,韓奇一怒之下毀了實驗室,傷了許多人,在逃走的途中跑進了花園,卻在見了琉璃之后奇跡似地自行返回實驗室,讓隨后追捕他的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
  琉璃知道,他是為了她而留下來。

  這樣奇特的男子,如果他要走誰也留不住的。琉璃在庭院沉思,想著這個下午所發(fā)生的一切,整個腦海中都充滿了韓奇;他的忿怒、傷悲,他的嘲弄和不經(jīng)意流露的寂寞……無庸置疑的,他是第一個讓她無法透視,也是第一個撩起她不安的人,這對她來說,到底是喜是憂?

  “琉璃……你還不去睡嗎?”艾西克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站在她的身后,為她加上一件披肩。

  琉璃的寧靜讓艾西克松了一口氣,看來琉璃并未受到韓奇的影響。今天下午韓奇自動留下讓他感到困惑,他以為是因為琉璃的關(guān)系,但是看到琉璃一如平常的沉默,他又不那么確定了。稍早在花園,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?

  “今天下午你受到驚嚇了!彼拷鹆В屑毜赜^察她的表情。

  她搖搖頭不出聲,任何發(fā)生在她身上的事,她都無意和艾西克分享。她一直無法和艾西克親近,因為他的心機太過深沉,才令她一直想和他保持距離。

  “我又在唱獨腳戲了!”他苦笑著!澳阋恢笔沁@樣,讓我一個人自言自語,不肯和我說一句話。我到底該怎么做?你是我的未婚妻,該是我最親近的人,可是為什么我總覺得我正逐漸失去你……琉璃,我該怎么做才能讓你愛我?”

  琉璃迷蒙的雙眼掠過他身上,冷冷地起身走向窗前,抬頭凝視滿天的繁星,無言地下達逐客令。

  “我不會死心的!我不會失去你的……”艾西克狼狽地對著她喊,最后充滿怒氣地關(guān)上房門。

  “從來沒有擁有,何來失去?”琉璃低語著。情感這種東西太惱人了,她無意也無心卷入其中。

  ※※※

  琉璃和韓奇的第二次見面是在兩天后。她被仆人請去實驗室,那天艾西克正好外出,而韓奇又在實驗室大鬧,揚言要拆了這個地方,除非他見到琉璃,令實驗室的研究員心慌意亂;琉璃是侯爵的心中寶,如果出了意外誰擔(dān)當(dāng)?shù)闷穑康琼n奇發(fā)狂起來的破壞力更嚇人,這時適巧艾西克侯爵外出,研究員們因此冒了生命危險請琉璃來實驗室。

  她端坐在實驗室旁的小房間,房內(nèi)安裝一片特殊鏡面,可以清楚地看見實驗室內(nèi)的動靜,而里頭的人卻看不到房間內(nèi)的一切,這是研究人員為了保護琉璃而想到的方式。

  顯然,他們錯得相當(dāng)離譜!

  她一走進這個房間,就感到兩道目光停留在她身上。即使隔了鏡面,韓奇灼熱的目光還是無礙地找到了她。琉璃強自鎮(zhèn)定,裝作不在意地漠視他的視線,靜看他在耍什么把戲。

  韓奇對她的漠然不以為意,聽話地接受研究員所安排的一切:腦波測試、念力測試等等,讓研究人員著實松了一口氣,只有隔壁的琉璃明白,這群人又是白忙一場,因為韓奇根本在敷衍他們,就像以前的她一樣。

  “我的表演你可滿意?”測試完后,韓奇嘲弄的聲音響起,他一邊應(yīng)付測驗,一邊對著琉璃做心靈通話。

  “不要不吭聲!我讓你看更有趣的。”話一說完,所有的儀器和電線瞬間著火,一時之間實驗室的人皆亂成一團,而始作俑者則在一旁冷笑著。

  “你太過分了!”琉璃沖出房間,往花園的方向奔去。

  韓奇是個瘋狂的人,絲毫不在意他可能會傷到無辜的人,她竟然會以為這樣的人是她的同類,她真是太傻了。琉璃又氣又傷心地跑進花園,用力地拭去不自覺流下的淚水。

  “你為什么哭了?”隨后跟上的韓奇不解地看著抽噎不已的琉璃,伸出手想摟住她。

  “不要碰我!你這個殘忍的人,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傷人嗎?”琉璃指控著。

  “你想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做嗎?”韓奇冷不防抓住她的手,溫?zé)岬臍庀⒁徊úù捣鞯剿砩。“因為我不是任人擺布的白老鼠!”他對琉璃狂吼!澳悄阋埠湍侨喝艘粯樱J(rèn)為我的能力很稀奇、很好玩?你也認(rèn)為我該乖乖地任人擺布?讓他們在我身上插滿無數(shù)的管子。我是個人,但是他們把我當(dāng)人看了嗎?”

  他退開一步,冷冷地看著她滿布淚痕的臉孔。

  “收起你的眼淚,兩天前我就是被它騙了才留下來的。但顯然我是自作多情,你根本不需要朋友,只需要繼續(xù)活在象牙塔里就夠了!再見了!琉璃……我無法說很高興認(rèn)識你。”

  韓奇深深地看她最后一眼,同過身正準(zhǔn)備離去,走了數(shù)步,卻聽見琉璃哭泣的表白:

  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要封閉自己的……只是……只是我一直不相信任何人,所以只好說服自己不需要任何朋友……”她的聲音因哽咽而顯得支離破碎,但是隱含的乞求同情卻讓韓奇停住了腳步。

  他緩緩轉(zhuǎn)過身,目光鎖定在距離數(shù)步之遠的琉璃身上。半晌,嘆了口氣走回她的身邊。

  “別哭了,我好象總是在惹你落淚。”他輕輕拭去琉璃臉上的淚珠。

  “我不是有意拒你于千里之外的!彼煅实馈

  “我知道!彼p輕回她。

  “我向你道歉……對不起……”琉璃第一次流露出真情。

  “我接受!表n奇態(tài)度已經(jīng)軟化。

  “不要……請不要再生氣地走開……”她作出請求,無法解釋每當(dāng)他要離去時,心中涌起的不舍和恐懼到底因何而起。

  “好!我不走。”他眼中回復(fù)了笑意,用著無比珍惜的心情輕輕擁住她的肩。

  “只要一靠近你,我的心就得到平靜。琉璃,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令我如此?”

  “我沒有,我只不過是一個習(xí)慣神游、封閉自己的怪人!彼子庙n奇早先的話嘲諷自己。

  韓奇楞了一下,接著發(fā)出一串笑聲,笑到彎下了身。

  “這很好笑嗎?”她有點生氣,不明白自己的坦白為何換來他不停的狂笑。

  “對不起,我一時失控,”他伸出手輕握她的手掌!澳阍敢饨邮芪疫@個朋友嗎?”

  琉璃遲疑了一下,抬頭望見他眸中的誠懇,終于慎重地將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韓奇握住她的手背上,露出了罕見的笑容。

  “我愿意!”她肯定道。

  下一刻她已經(jīng)被韓奇高高舉起,興奮地抱著旋轉(zhuǎn)。即使她感到頭昏眼花,但還是覺得很快樂;因為她知道自己此后將不再狐獨。身邊有了一個懂她的人,那么,稍微地放縱自己,又有何不可?

  等韓奇將她放下來,她喘著氣道:“韓奇……你從哪里來的?”她道出了心中的疑問。

  韓奇在她問到了自己的身世時變得深沉多了,而在對上她純真明亮的眼眸后,他才轉(zhuǎn)為信任和釋懷。

  他輕輕地放開琉璃,拉下襯衫一角,將他的背展露出來,在他露出的位置,有一枚火焰胎記。

  “好特殊的胎記,像火焰般……”琉璃好奇地將手伸到他的背上撫摸。

  “這是我們族人特有的胎記,有這個胎記的人代表傳承了某種特殊的能力,也表示他是一族的繼承人!表n奇拉了她在椅子上坐下。

  “因為很少人能傳承完整的能力,大部分的族人都只有部分能力,比方說第六感,或者是短暫的心靈傳話,一直以來,有著完整超能力的人就好象是傳說一般,從未出現(xiàn),直到我的降生。正因為如此,我的存在對其他族人來說反而是一種壓力,我身上的火焰印記比所有人都來得明顯,我的能力也強過所有人,造成了族中長老的驚慌,所以……”

  韓奇流下了悲忿的淚水!跋氲玫嚼^承位子的族人殺了我的父母,并將我趕了出來,不讓我當(dāng)上族長,他們這樣才能掌握權(quán)利和一切!

  琉璃聽完后難過得掉淚,輕攬住韓奇的肩說道:

  “你從來都沒想要回去嗎?”

  “我回去又能如何?即使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奪回屬于我的位置,但族人看我那種恐懼又嫌惡的目光,會令我難受。我不明白,他們是我的族人,為什么怕我?我身上流著和他們相同的血液,我又不是怪物,他們卻全都將我當(dāng)成了妖魔鬼怪,一樣的環(huán)境,我要怎么跟他們共同生活……”

  “你不是妖怪,絕對不是!”她激動地為他辯白,這些事她是明白的。凡是和正常人不同的,人們總是管他叫做“異類”,對于異類,他們總是畏懼卻又殘忍地對待,她很早以前就明白了,因為她也是被歸類成這種人。

  “我已獨自生活了好久,感到很累了!彼牍蛟诹鹆媲埃袷自谒南ド系推溃骸拔覐臎]有好好睡上一覺,怕別人在我睡覺時攻擊我,這種日子我過得好辛苦!

  “想睡就睡吧!我會在你身旁守著你,不讓任何人來傷害你的。”她溫柔地道,雙手輕撫著他的發(fā)絲,像個母親似地呵護關(guān)愛他。

  “琉璃……在你身邊我感到十分安心……”他低喃道。

  “睡吧!我會守在你身邊的……”

  琉璃輕哼著曲子,伴著微風(fēng),韓奇首度在放松的狀態(tài)下入眠,他淚痕未干的臉上掛著滿足的表情,而琉璃秀麗的臉龐上則展現(xiàn)動人的柔情。

  這一幕完全落入正巧回府的艾西克眼中。他佇立在花園入口處握緊雙拳,指甲深深嵌入了掌肉中,但是他一點也沒感覺,怒火燒得他腦海里一片空白。

  琉璃竟然讓韓奇接近她?為什么?他努力了這么久,呵護琉璃這么多年,她卻吝惜給他一個微笑。但現(xiàn)在和韓奇依偎在一起,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容,他不允許,絕對不允許……任何人將她自身邊奪走……

  艾西克強壓住心中的炬火,快步走回府。他心中計算著,不能再讓韓奇待下去了。但在送走他之前,他要先和他的研究員好好商量一下。誰要是想得到琉璃,就必須付出死亡的代價。

  ※※※

  當(dāng)天夜里,艾西克一如往常地來到琉璃的房間。如果不是在下午見到琉璃對韓奇的態(tài)度,他真以為他的洋娃娃是一輩子都不會笑的。

  此刻的琉璃還是顯得十分沈靜,但是不自覺透露出些許的溫柔,他知道不是為了他。想到這里,艾西克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。

  “你今天過得好嗎?”他仍是有禮地開口。

  琉璃像是自夢中醒來,朝他點了下頭,仍是不言不語。艾西克傾身向前,半跪在她面前,低聲道:“你今天去了哪?做了什么有趣的事?”他仔細觀察她每一個表情變化。

  “沒有。”她搖頭。

  他若有所思的綠眸似乎在打量、研究她,令她渾身不自在。

  “如果要你每天進實驗室?guī)臀,你可愿意?”他細長的手指輕輕覆蓋上她的手背。

  “為什么?”琉璃為了報答艾西克的養(yǎng)育之情,曾承諾絕不用超能力窺視他的內(nèi)心,因此她好奇地問道。

  “我聽實驗室的人說,如果有你在旁,韓奇似乎會比較合作,所以有此請求!彼麥厝岬氐。

  琉璃有些遲疑,但是一想到她可以借機多待在韓奇身邊,也就不再推卻。

  艾西克聞言滿意地向她道聲晚安,便退了出去。一切都照著他的計劃進行,只要他得到了韓奇的完整資料,這個人就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,可以將他一腳踢出門外。

  琉璃是他的!誰也奪不走!

  ※※※

  就這樣,琉璃每天皆隨著艾西克前往實驗室,而韓奇在琉璃的陪伴下果然十分合作,配合著做各種測驗。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韓奇其實在敷衍他們,他只用了一小部分的能力做測試,其余的心力都花在和琉璃做心靈溝通上。這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,成功地瞞著所有的人。

  “琉璃!每天跟在你身旁的那個外國人是誰?看他整天像守護神似地守著你,真是奇怪!边@天,實驗剛開始不久,韓奇就帶著戲謔的口吻問道。

  “他是……”琉璃遲疑了一下,她還沒告訴過韓奇,她在這棟侯爵府中的身分地位,而韓奇一直以為她也是被研究者之一。

  “他是艾西克侯爵!也就是我的未婚夫!绷鹆в弥碾姼袘(yīng)回道。

  “碰”一聲,實驗室的燈火及儀器霎時停擺!房間內(nèi)再次陷入一片混亂及黑暗中,韓奇站在一片碎玻璃中,目光森冷地盯著鏡后的琉璃,冷冰冰地開口:

  “你覺得這一切很有趣嗎?侯爵夫人!

  他失望的眼神讓琉璃好難過,她從來沒有過想傷害他的意思。

  “韓奇,你聽我解釋——”她急切回道。

  “省省吧!我真后悔認(rèn)識你?粗蚁裰话桌鲜蟊蝗藢嶒,你應(yīng)該感到很有趣吧?”

  說完,如一陣旋風(fēng)般沖出了實驗室。

  艾西克接獲通知,連忙趕了過來,只看見滿目瘡痍的實驗室及一旁泫然欲泣的琉璃。

  “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

  “琉璃,你受到了驚嚇,先回房休息吧!”艾西克體貼地派人送她回房,自己則留下來了解狀況。

  ※※※

  琉璃在房間內(nèi)哭了好一會兒,決定出外找尋韓奇。無論如何,她都要找到韓奇解釋清楚。

  她主意打定,想向門外走時,一道人影迅速地從窗戶跳入。

  來者正是剛才從實驗室跑開的韓奇。

  “韓奇!你沒有走,太好了。我好擔(dān)心你——”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韓奇抓住,用力地逼到墻邊。

  他的黑眸此刻只有忿怒和嫌惡,俊臉陰冷得可怕,他兩只手牢牢扣住琉璃,似乎在盤算著要怎么報復(fù)她。

  打從在花園第一次見面,他就被琉璃所吸引;蛟S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!她有一股讓他平靜的魔力,可是她竟然是艾西克的未婚妻?那個把有超能力的人當(dāng)作實驗品的艾西克的未婚妻?他被她愚弄得好慘,竟然還想把她當(dāng)成知心的朋友?她和艾西克一定聯(lián)手在暗地里嘲笑他。

  “我好恨你……”他痛苦道,被族人逐出的痛都不及被琉璃背叛來得深。他第一次全心全意愛上的人,竟然是個騙子。

  “韓奇,請聽我說……”她忍著身上的扭痛,拚命想解釋。

  “你不如用更具體的方式來表達你的歉意吧!”他刷一聲扯碎了她的上衣,粗魯?shù)貙⑺频乖诖采。他現(xiàn)在只想狠狠傷害她,要她也嘗嘗痛苦是什么滋味。

  琉璃嚇壞了,拚命掙扎卻躲不開他蠻橫的吻。他的吻充滿狂野及怒氣,狠狠地發(fā)泄著——

  直到韓奇褪下了自己的上衣,才發(fā)現(xiàn)琉璃的唇溢出了血絲;她雙眸緊閉著,淚水早已沾濕了枕頭。見她一副受盡委屈的臉,他竟狠不下心來傷害她。

  韓奇重重地睡打著床鋪,咒罵著自己。琉璃睜開了眼,淚眼婆娑地拉著他懇求道:“求你不要生我的氣,我……我只有你一個朋友,不要離開我。我不要孤單一個人,我沒有騙你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  韓奇起身想狠下心離去,卻又不忍丟下哭泣的琉璃,只能重重地撞打著墻,發(fā)泄心中難以控制的怒火。

  琉璃開始說明白己和艾西克的關(guān)系:她是如何從一個被收養(yǎng)的小孩轉(zhuǎn)變成準(zhǔn)侯爵夫人。

  “這都是真的……我只是……一直找不到機會和你說個明白,你一直在生氣,我才會一直沒告訴你,對不起……”

  琉璃頻頻用手拭淚,因此沒有發(fā)覺韓奇在聽完話后溫柔的表情。

  他緩緩走向床邊,嘆了口氣道:

  “我相信你。”

  “咦?”她猛然抬頭,表情既驚又喜。

  韓奇不生氣了!她滿是淚痕的臉綻放了笑靨。

  “抱歉,我總是惹你哭。對不起!”他蹲下來摟住她,輕撫她的發(fā)絲。

  “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。”她放下一顆心,抓住他的手,心疼地看著他紅腫的雙手。

  “這都要怪我太過于沖動!彼氖州p撫琉璃唇邊被他咬破的傷痕。

  “我們是朋友,不該再互相傷害!彼Α

  “你真的只當(dāng)我是朋友?”韓奇眼眸一閃,好奇地問。

  “是你自己說的,我們會是無所不談、互相支持的伙伴!”她偏著頭說。

  韓奇輕笑出聲,俊臉靠近她的臉,低喃道:“可是我想要的更多,不只是朋友,還要你是我的女人,我一生的伴侶……”隨即覆上她的唇。

  半晌,他離開她艷紅的唇瓣,微笑著問琉璃:

  “那你的答案是什么?”

  琉璃露出了一個頑皮的笑容,倚在韓奇的胸前道:

  “你知道你是第一個引起我關(guān)心的人嗎?雖然你總是在生氣,總是讓我緊張,然而我卻從來沒有埋怨過,這種現(xiàn)象你不覺得奇怪嗎?”

  “哪里奇怪了?”他一邊聽著琉璃說的話,一邊吻著她。

  “所以我剛才想通了一件事!彼粲兴虻馈

  “什么?”他心不在焉地應(yīng)著,繼續(xù)輕啄她的粉頸。

  “也許我愛上了你,才會讓你如此為所欲為!

  韓奇呆住半晌,不敢相信琉璃會說愛他,她是那么難以動真情的女人,然而她卻向他坦白了。

  他又笑又叫地再度撲向她。

  那一年琉璃十八歲,遇上了改變她一生的韓奇。在微風(fēng)輕拂的午后,她對韓奇許下了諾言,成為他生命中的伴侶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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