腦海突地一個閃動。那奇異的感覺,曾是哪番經(jīng)受過?……那般生氣流動的眼眸似曾相見過……吳美人也有一雙那般盈水動人的眼波,他才會一再駕臨她的殿閣……
先前他注意力全在那名脫俗的少女身上,此刻才細(xì)細(xì)留心那名婢女裝束的少女。只見她上身穿著男子式樣的短衣,下身竟是一襲長褲。雖說下層人士一般穿著都不甚講究,但那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,太不成體統(tǒng)且不合禮法。
心中驀地又是一閃。那年靈山山中……他不禁沉吟起來,多看了一眼!霸瓉泶蟾缯f的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佳麗!比缫馐曇恍,視線一轉(zhuǎn)投向那名清麗女子!按蟾缪酃夤环欠。那位姑娘略帶清冷的氣質(zhì)神韻,倒像天人一般,餐風(fēng)飲露,不沾一點人間煙火似,全然不同于宮中那些濃妝艷抹、嬌麗豐美的宮人和嬪妃。瞧她的神態(tài)舉止,出身應(yīng)該不差,但怎么……若是大家千金,怎么會僅帶隨身婢女,出現(xiàn)在這山郊野外……”不無些許困惑不解!熬┏侵,可有哪家秀女有這等不俗的氣質(zhì)和美貌?如意,你且想想!
如意略微思索,搖頭說道:
“聽說王御史的千金長得嬌美無比,體態(tài)豐盈嫵媚,看來倒不似。志毅伯府和平遠(yuǎn)侯府里,也沒見過有這等氣韻和姿色的佳人!迸e的都是朝中王公大臣。又搖搖頭說道:“至于尋常那些百姓之家,更不必提了。瞧她的舉止,絕非一般粗鄙無識的庸脂俗粉所能比。可若是官宦大戶人家的千金,絕不會放任她僅帶幾名婢女仆婦拋頭露面。還是,會是哪家王侯府中的歌姬?”但哪家王侯府中的歌姬會有如此脫俗的氣質(zhì)?就連他們龍氏一門也未見過此等空靈女子。
想了半天,想不出所以然,搖頭又搖頭,轉(zhuǎn)向善尚!吧拼笕,你可有印象?”
善尚搖頭,答道:“二公子都不知曉,小的怎會知道!
龍如意轉(zhuǎn)向那眉色如劍的男子。
“皇——”下意識脫口而出,隨即改口說:“大哥,你看呢?可有什么印象?”
“沒有。”回答得沉緩,并未明指是誰!安贿^,沒關(guān)系。不管她是誰、出身如何,平民百姓也好,侯府的歌舞姬也好,都讓人覺得很特別。我從未見過如她這般的女子,顯得如此獨特。不像平素慣見的那些艷麗脂粉,黏膩得教人喘不過氣。這女子很特別,不同于眾,有股特別吸引人的氣質(zhì)!
然而,目光卻是奇怪地落在那名下人裝束的少女身上那樣的裝扮。
大戶人家里干力氣活的仆役才會有的打扮,穿在那名少女身上,實是突兀至極,卻一再牽引出他的記憶……
龍如意理所當(dāng)然以為皇兄指的便是那名清麗女子。問道:“大哥的意思是,對那姑娘有了什么打算?”
那男子目光冷冷一轉(zhuǎn)!拔覜]見過這樣的女子。”因為沒見過,所以稀奇;因為稀奇,所以想擁有。
龍如意了然點頭。這也難怪。以那名女子的容貌,很難不被她所吸引。光論美色,先前那名少女自是比不上,但先前那少女的一舉一動極為鮮活,奇怪大哥竟未看出……
“可是母……她會應(yīng)允嗎?”
“不管她答不答應(yīng),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!
“我怕……呃,她會有意見。大哥別忘了,宮中有宮中的規(guī)矩。”
“規(guī)矩是我訂的,我說了算!笨跉怆m淡,卻不容有一絲異議,就像此回微服出宮,盡管太后有微詞,他依然故我。
那名清麗女子,指的自是殷莫愁了。從她進(jìn)入茶棚起,就吸引住茶棚里眾多目光,不時偷偷看著。茶棚本就不大,且人聲鼎沸,嘈雜喧擾。殷若然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,放下茶杯吁口氣,說道:“休息夠了吧?那我們該上路了!
起身提起一旁擱著的大包袱。
“我來!蹦棠镞B忙起身要接過那包袱。
“不用了,奶娘!弊鰝手勢阻止。感覺似乎有誰在看著,回頭一看,撞見一對如星眼眸。
“我們該走了。”她沒在意,轉(zhuǎn)回身,低聲催促。
龍大公子起身,吩咐道:“善尚,把帳會了!
善尚伸手到懷里,好半天卻取不出銀兩。店家耐心等著,似乎司空見慣,嘴角微噙著一些了然。
“奇怪……”喃喃自語起來。
“怎么了?”
“公子,糟了,我身上的銀兩都不見了!
“怎么回事?”
“我明明將所有銀兩都帶在身上,可是怎么……”善尚不禁皺眉,突然大叫一聲:“!會不會是方才那個人——”
沒錯,定是那個人!那人撞了他一下,然后,他身上所有的銀兩便不翼而飛。
“這下該怎么辦?”他瞪直了眼,呆坐在板凳上。
一旁圍來幾個看熱鬧的人,瞧他們付不出茶資,紛紛交頭接耳、指指點點。人一多,嘴便雜了,不一會,便鬧哄哄成一片。
“等等,若然姐,那邊怎么了?怎么那么吵?”小紅拽住往外走的少女。被小紅那么一拽,轉(zhuǎn)回了身,眼一抬,又撞見那一對泛著冷冽星光的眸子,急忙撇開眼,若無其事說道:
“我們走吧,那不關(guān)我們的事!毖鄄灰姙閮簦X袋才不會消瘦。
那周旁圍了許多人,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,三人處境有些困窘尷尬!翱此麄円簧砣四H藰樱瑓s也學(xué)那無賴想吃白食不付賬!”有人不齒地啐了一聲。
殷莫愁停下腳步,自顧往店家走去。
“莫愁姐……”殷若然只得跟上去,小紅與奶娘連忙也跟上。
就見那公子站在那里,神態(tài)冷淡,毫不在意旁人,一點也沒有付不出帳的困窘。即便身處突發(fā)窘迫中,他仍是一副接近傲然的無動于衷。
“店家,這兩位公子欠的帳,我們替他們付了!币竽钫Z聲清冽,吩咐道:“奶娘,看要多少錢,把錢給店家!
又來了!奶娘和小紅不約而同看向殷若然。殷若然飛快地掃了那兩名吃白食的公子和那愁眉苦臉的隨從兩眼,連腳上穿的鞋靴都沒放過。
店家報了個數(shù)字。聽到那數(shù)字,小紅跟奶娘猛吸口氣,急忙轉(zhuǎn)向殷若然。小紅小聲咕噥說:“這是喝了什么人參雞湯,都夠我們吃幾頓了!
“若然,我們的錢應(yīng)該夠吧,把錢給店家吧!币竽钷D(zhuǎn)向殷若然。
“當(dāng)然。”殷若然一口應(yīng)允。
小紅睜大眼,嘖嘖稱奇,低了嗓子對奶娘說:“若然姐這是吃錯什么藥了,居然舍得掏出錢來。這都快去了我們身上現(xiàn)錢的一半了!
這回奶娘沒有斥責(zé)小紅,同樣睜大眼看著殷若然!澳棠,既然莫愁姐都這么說了,快把錢給店家!
“可是……”奶娘遲疑著,一再看著她,似在確認(rèn)自己沒有聽錯!皠e再可是了,快把帳給會了。”
小紅連忙將殷若然拉到一旁,低聲說道:“若然姐,我們就剩這么點現(xiàn)錢,你幫個不相干的人付賬,過后若要是有什么事,該怎么著才好?”
殷若然抿嘴不語。真是!一個不識煙火味也就罷了,這一老一少根本一樣胡涂,枉費她平素的教誨。
奶娘不甘不愿地把錢付給店家!斑,拿去吧。算你運(yùn)氣好,遇上我家小姐。要不然,遇上這些吃白食的,你也只有自認(rèn)倒霉的份!庇幸鉄o意地橫了那三人一眼。
帳一付,圍著看熱鬧的人便一哄而散。
善尚連忙揖謝道:“多謝姑娘!
大公子一句話也沒說,龍如意則微笑道:“多謝姑娘相助。我們身上帶的銀兩不翼而飛,正不知如何是好,多虧了姑娘出手解圍。我姓龍,叫龍如意。這位是家兄,龍?zhí)爝\(yùn)。不知姑娘尊姓大名,該如何稱呼?”他長到這么大,從未遇過這種難堪,因而對解圍的這名少女有了幾分好感。
“公子不必客氣。這等小事,請毋需掛懷。”殷莫愁微微欠身,算是回禮!澳钚〗,我們該走了,趕路要緊,再跟這些人瞎攪和做什么。”奶娘還在心疼那些銀兩,語氣態(tài)度很不客氣。
殷若然發(fā)急似地扯扯奶娘;奶娘莫名地看她一眼。
“且慢,”龍?zhí)爝\(yùn)開口說道:“龍?zhí)爝\(yùn)受姑娘相助,尚不知姑娘貴姓大名,如何能報答姑娘?”
“我說過了,公子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!币竽钗⒁活h首。“莫愁小姐說的話,你們都聽到了吧?”奶娘拉開殷莫愁,諷言涼語著!斑B一點茶水錢也想賴,還敢說什么報答。算我們倒霉,就不跟你們討恩要情了!
“奶娘!”天!一個不知柴米油鹽也就罷了,奶娘是在蹚什么渾水呢!
殷若然神色一急,搶身上前,卻腳步過急,一個踉蹌,身子一歪,倒向龍?zhí)爝\(yùn)。龍?zhí)爝\(yùn)身子一側(cè),竟避了開去,殷若然一個驚魂,雙手在半空亂揮幾下,本能地抓住龍?zhí)爝\(yùn)的手,才勉強(qiáng)穩(wěn)住身子。
“無禮——”善尚叱喝。龍?zhí)爝\(yùn)舉手一擺,善尚即住口。
殷若然趕緊放開手,不禁有些訕然。
“大娘,你這話就不對了!饼埲缫饪戳艘笕羧灰谎,微微一笑,語氣謙和,儒雅溫文:“我們原也無意抵賴不付賬,只是隨身所帶銀兩不小心給遺失了,才會有這種困窘發(fā)生。不過,能因此得與姑娘相識,倒也是一種緣分。想想,人海蒼茫,我和家兄卻能與幾位在這山郊簡陋的茶棚中相遇,這樣的機(jī)緣可遇而不可求,豈不是非常難得,合該有緣,你說是也不是?大娘!币环捳f得條理分明,頭頭是道。
“是的,”殷若然又急上前,搶說道:“公子所言極是,合該有緣!蹦棠锇霃堊欤等豢粗笕羧!凹热挥芯,還望賜告貴姓大名!
“我與小姐同姓,姓殷。方才奶娘所言多有失禮冒犯,請勿見怪。公子知書達(dá)禮,乃一謙謙君子,所謂君子若得相助必不忘其恩,必當(dāng)言報!眱扇鋵⒃捓貙ζ渲嘀!安贿^,我家小姐秉性善良,一向樂于助人,方才所為,不過舉手之勞,所以請公子不必掛懷。公子若執(zhí)意回報,我家小姐亦不好接受!弊焐险f不要報答,卻一口一句回報。
“回報”兩字一出口,龍?zhí)爝\(yùn)極其突然地掃她一眼。
奶娘抿嘴又瞅了殷若然一眼,這才悄悄打量起龍如意和龍?zhí)爝\(yùn)。
龍如意看起來與龍?zhí)爝\(yùn)年齡相近,同般挺拔。然而,異于龍?zhí)爝\(yùn)英冷的氣質(zhì),龍如意長得俊美雅秀,神采翩翩,眼帶柔情,眉宇間且有一抹溫文的質(zhì)色,卻襯得龍?zhí)爝\(yùn)刀鐫似缺少柔情的容顏更形冷漠,有股直逼天地的氣魄風(fēng)華。
奶娘在殷家多年,倒也曾見過不少達(dá)官顯貴。先前她沒注意,現(xiàn)在仔細(xì)一打量,原先的偏見和輕視之心一掃而空。她看龍?zhí)爝\(yùn)雖作尋常書生打扮,眉目間卻在在流露出不凡神采。就是龍如意也顯得儒雅不俗,一身侯門官家的氣派。旁的不說,光是那衣著配飾,非富即貴。
難怪……不禁又瞅向殷若然,暗暗搖頭。
“姑娘放心,我大哥不會放在心上的!
龍?zhí)爝\(yùn)又瞅了殷若然一眼。對著殷莫愁說道:“方才承姑娘相助,姑娘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,盡管開口,沒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!
“公子實在太客氣了。”殷若然又搶著開口,笑咪咪的!拔铱垂託庥畈环玻勍乱膊凰,很有幾分王孫貴公的氣派,想來家世定非平常。不知公子府上何處?以什么營生?”
果然!奶娘與小紅對視一眼。小紅在奶娘耳下悄聲說:“若然姐又在打什么主意了。也是,多結(jié)交一名貴人也不是什么壞事,最不濟(jì),托這關(guān)系幫忙引介安排生計總是有的。我就說嘛,若然姐怎么一口就答允掏錢出去,原來是打這個主意!
奶娘遞個眼神示意小紅噤聲。
那廂,龍?zhí)爝\(yùn)正說道:“龍家世居金壁皇城,以天下為營生;家住皇城紫陽宮,時游云池皇林園!
“。俊币笕羧灰詾樽约郝犲e。
殷莫愁亦愕然轉(zhuǎn)頭,顰眉看著龍?zhí)爝\(yùn)。
皇城紫陽宮是皇帝處理朝政和居住的地方,皇林園則位于宮苑的東側(cè),園里種滿各種奇花異卉,四時景色變化綺麗繽紛非常,園中更有一湖“云池”,清澈如鏡,倒映著美麗的天光絕色,彷佛天上云間。新科進(jìn)士都于此接受皇帝賜宴,是皇家的御花園。
“公子,你方才說的是紫陽宮?”殷若然探問。
龍?zhí)爝\(yùn)抿著唇?jīng)]說話,倒似一種反詰的姿態(tài)。他氣宇帶冷,不說話時,自有一股氣勢,神采傲岸,充滿懾人的魄力,挺拔的身影,亦充滿了強(qiáng)烈的存在感。
他抬抬下巴,略冷的氣質(zhì)因為抿緊的唇線而加深神態(tài)的冷漠,讓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。
“是紫陽宮外幾條街遠(yuǎn)的梓陽府旁的園子!饼埲缫獯騻哈哈。雖說是兄弟,但當(dāng)那張臉無表情時他也猜不透;他這兄長總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,容不得旁人干涉。
“原來如此,嚇了我一跳。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的,一個不好,可是會犯上欺君之罪。”殷若然拍拍胸口。
“若然,我們該上路了!币竽蠲奸g流露出一絲奇怪的憾然神色,再看龍?zhí)爝\(yùn)一眼,卻無意追問,轉(zhuǎn)身準(zhǔn)備離開。
殷若然遲疑著。就這么走了,雖然有點可惜。但……
“等等——”龍?zhí)爝\(yùn)出聲挽留。
殷若然嘴角隱隱一動。殷莫愁回過身,不禁看向龍?zhí)爝\(yùn)。龍?zhí)爝\(yùn)星眸掃過,不知為何,目光卻是落在殷莫愁與殷若然之間。
“龍?zhí)爝\(yùn)平白受助,現(xiàn)下無以為報,暫以此為抵押,另擇期再答謝。”解下腰間玉佩。
那玉佩通體翡翠,色澤極為鮮麗,上頭刻有龍形圖案,流光燦爛,一看即知非常珍罕。
殷若然不禁好奇探頭看了看。
殷莫愁錯愣住,愕然抬頭,眼神滿露疑問。
“皇——大哥……”龍如意一樣錯愕。
那塊玉佩是大哥貼身的寶玉,帶在身上多年,也成了他地位身分的象征;辰平公主愛不釋手,幾次討取,都不遂其愿。
看得出兄長惑于殷莫愁清冷的氣韻,但還算不上傾心,卻為什么……為什么竟會將視如己身的一部分、象征他身分地位的貼身玉佩當(dāng)作抵押給了出去?殷莫愁搖頭!拔也]做什么,不過舉手之勞,不足掛齒,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,更不必償還。”
“收下。”簡單兩字吐得沁冷堅定,倒像是命令!岸嘀x公子美意。這太貴重了,我不能收。”素昧平生,只是萍水相逢,怎能收下他的東西,且還是他隨身佩戴的玉佩,倒像信物似,宛如定情,怎么能收。
“當(dāng)然能!怎么不能!”殷若然急忙伸出手,隨即縮回手,有點赧然說:“呃,我是說,我的意思是,公子一番好意,怎好辜負(fù)!
“若然,我們沒有理由接受公子的美意。”殷莫愁皺眉。
“當(dāng)然有!”那賣了可換多少錢呀,縱使不能賣,也能以此攀個關(guān)系。真是!殷家從上到下,全是食米不知米價的主兒!斑,我是說,呃……莫愁姐,公子不愿平白受惠,自尊自清,我們?nèi)魣猿植皇,豈不折煞公子清愿。再說,這只是暫且交給我們,以表明他的態(tài)度,屆時我們自當(dāng)上門奉還!
龍?zhí)爝\(yùn)似無意地再朝殷若然看了一眼。
怎么都是這個婢女在發(fā)話?龍如意覺得有點奇怪,正狐疑著,便聽見龍?zhí)爝\(yùn)說道:“不需什么理由。我決定的事,從來不需要理由!表虚W著冷中帶熾的光芒。
跨過了那道“情檻”,走入“情門”,和他邂逅相逢了,不是嗎?他臨時起意興走到這茶棚,萬分之一的太巧合在這山間野棚相會、眼目相交——所以,還需要什么理由?
或根本,早也就寫定的緣逢?
“收下!庇忠宦暶睢⒂衽暹f給殷若然。“那我……呃,我們就不客氣了!币笕羧贿B忙伸手接過玉佩。
“小——”奶娘要阻止已經(jīng)來不及,驚詫脫口而出:“你怎么能隨便收別人的東西!”年紀(jì)大思想守舊,這塊玉佩,怎看怎像是信物、是定情。
小紅不無好奇,湊過去瞄了幾眼,說道:“這是什么?看著像是裂痕……”
“嗯,好像是。不過,看起來倒像是穿出云間……”
龍?zhí)爝\(yùn)渾身一震,極不提防,眸中神情又驚又異。
“噫?”小紅突地噫了一聲,說道:“若然姐,看這色澤跟刻紋,這玉佩跟你以前戴的那塊破爛玉墜子還真像,說不定還是同一塊玉雕刻而成的呢!薄笆裁雌茽玉墜子,小紅,你別胡說。我找當(dāng)鋪問過了,那玉墜子可是上等的翡翠玉,可以賣個好價——”驚覺說了不該說的,驀然住口。
龍?zhí)爝\(yùn)眼神又是一驚,緊盯著殷若然!笆裁从駢嬜?”
“哦,”殷若然吶吶地:“我曾經(jīng)有個玉墜子,就跟個銅錢似,中間有孔,通體翠綠,就像這玉佩一樣,上頭刻有龍……呃,我是說上頭還雕有花紋!薄芭?什么樣的花紋?”龍?zhí)爝\(yùn)追問。
他為什么要問這些?殷若然不禁有些疑惑!斑,就是普通的花紋!睂π〖t使個眼色,示意她別再亂說話。
縣城那當(dāng)鋪掌柜細(xì)細(xì)鑒賞過那玉墜子后說了,要在那么小的玉墜子上雕刻出那樣一條龍,且龍身上的鱗片栩栩如生,可見手工之巧、技藝之高。這種東西,只有身分高貴,比如皇親或重臣或大富之家,才可能擁有由如此高超工匠技藝雕刻出的物品。
“那么,那玉墜現(xiàn)在何處?”
“唔……”問得殷若然一窒,面露困窘。
奶娘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,急著要殷若然將玉佩歸還,插嘴道:“不能隨便收人家的東西,快把東西還給人家!蹦眠^玉佩遞還給龍?zhí)爝\(yùn)!褒埞樱囊馑嘉覀兠靼琢。報答什么的請不必了,我家小姐也不能接受您這塊玉佩!
“為什么?”
“您有所不知,公子。我家小姐原是翰林大學(xué)士殷重煜的獨生女,與吏部尚書姚大人的公子從小指婚,老早就訂下了親事。我們此次進(jìn)京,就是前來投靠姚大人的——”
“奶娘!”殷若然喊住奶娘,蹙了蹙眉,阻止她再說下去。
龍?zhí)爝\(yùn)眼眸霎時冷冰起來,閃過一抹肅森。“你是說吏部尚書姚謙?”語氣有點陰沉。
“是的。龍公子,您認(rèn)識姚大人??”竟這般直呼朝廷大臣的名諱,奶娘被他的氣勢震懾住,吞了吞口水。
龍?zhí)爝\(yùn)置若罔聞,不理會奶娘的探詢,轉(zhuǎn)向殷若然,將玉佩塞進(jìn)她手里。“收下。進(jìn)京后,若是有任何困難,你就持這塊玉佩到城東的“紫堇府”,自然會有人安排,龍某自當(dāng)予以回報!
“紫堇府!大哥——”龍如意有些愕然,不明白大哥心里究竟怎么打算,想當(dāng)然那玉佩是給殷莫愁的,但殷莫愁既已和姚府訂親,他要殷莫愁到紫董府做什么?
殷若然看著手中的玉佩,將玉佩輕輕攏在手里。
龍?zhí)爝\(yùn)冷眸帶熾,目光掠經(jīng)殷莫愁,又點過殷若然!澳愕戎。”
茶棚外金光點點,透過茅頂?shù)南犊p,灑下許多疑竇,又為這場邂逅寫下開頭,注了一個縛情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