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七眼睛瞪得快掉了。
這是怎么回事?少夫人和遼夢怎么會來?怎么知道他們在這里?
他拉長了脖子張望著門口,深怕桃雨也一身男裝的走進(jìn)來。
這邊,鳳取月看著自家娘子,皺起了眉頭。
不在客棧休息卻跑來坊館廝混,她一定要這么叛逆嗎?
那坐在主位的男子倒是不以為忤地一笑,問鳳取月道:“取月,是你的熟人嗎?”
鳳取月緩緩點(diǎn)頭!笆鞘烊耍苁斓氖烊。”
他那兩句聽得琴羽杉毛毛的,好像回去要跟她算賬似的。
應(yīng)該要算賬的是她才對吧?看看看看!左擁右抱的,還說出來見個重要的人談?wù)拢氩坏剿沁@種人,她真是看錯他了!
“既是熟人,那么就請坐吧!”那主位男子氣度颯爽地道:“在下姓宋,宋馭風(fēng)!
琴羽杉也拋開跟鳳取月的“個人恩怨”坐下,還對宋馭風(fēng)有模有樣地一個抱拳!靶視,宋兄,小弟姓琴,旁邊這位是小弟的小哥,素來不喜說話,請見諒!
一旁站著的小丫鬟已經(jīng)伶俐地為琴羽杉和遼夢布上碗筷酒杯,遼夢只管喝酒吃菜,不抬眼,也不開口。
宋馭風(fēng)旁邊的姑娘端詳著琴羽杉,似笑非笑地道:“琴公子靈眉秀目、膚如凝脂,不說的話,還以為是女子呢!
琴羽杉干笑一聲,搖著羽扇,搖頭晃腦地道:“常聽人這么說,在下是男生女相,此等面相,非富即貴!
“琴公子確實(shí)富貴相貌!蹦枪媚镂⑽⒁恍Α!安恢俟酉矚g什么樣的姑娘,由小女子來為公子安排如何?”
琴羽杉見機(jī)不可失,馬上道:“在下聽聞挽香樓的曲迎瑤姑娘艷冠群芳、色藝雙全,今日特地來會一會,不知能否安排曲姑娘來雅間一會?”
鳳取月忍不住抬頭瞪了她一眼。
來妓坊廝混便罷,還要見花魁?她當(dāng)曲迎瑤是什么人都見的嗎?
“原來琴公子也是慕曲姑娘之名而來的呀!蹦枪媚镄τ乜粗儆鹕迹櫯沃g流露著萬種風(fēng)情。“難得琴公子如此賞臉,不過可惜了,曲姑娘已經(jīng)退居幕后,不接客了!
琴羽杉當(dāng)然不會就此打退鼓堂,好不容易來到大錦,豈能入寶山空手而回?
既然對方自負(fù)是才女,她便做一回文學(xué)大盜吧!
“既是如此,想必金山銀山都無法打動曲姑娘,在下便寫一首詩獻(xiàn)給曲姑娘,如果姑娘賞識,自會出來與在下相見,若是在下的詩句,曲姑娘看不上眼,那在下也會知難而退,絕不勉強(qiáng)。”
那姑娘微微一笑!扒俟拥闹饕馍鹾,小女子便代曲姑娘同意了!
琴羽杉起身,走到鋪著宣紙的案邊,有模有樣的提筆揮毫,寫下了很有氣勢的“將進(jìn)酒”——
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,奔流到海不復(fù)回;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(fā),朝如青絲暮成雪。
人生得意須盡歡,莫使金樽空對月。
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盡還復(fù)來……
一等她放下筆,那姑娘便盈盈起身,蓮步輕移,親自走到案邊拿起了宣紙,凝神細(xì)細(xì)品讀,她越讀越是驚訝,最后抬眸看著琴羽杉,眼里滿是欽佩之意。
她放下了宣紙對琴羽杉鄭重的盈盈一福!扒俟釉婏L(fēng)灑脫、才華過人,小女子便是曲迎瑤,適才多有欺瞞,還請公子恕罪!
琴羽杉微微一愣,隨即嫣然一笑!霸瓉砉媚锉闶乔媚,那太好了,你騙我一次,我也騙你一次,扯平!
說著便動手將頭巾摘下,一頭烏絲傾泄而下,更襯得她粉腮凝雪,雖然因著男裝而未施脂粉、未掃蛾眉,但她的美貌與席上女子相比,可是毫不遜色,更因有股不拘小節(jié)的清俊之氣,顧盼神飛之間,反而更勝她們一籌。
兩個花娘和幾個伺候的小丫鬟都是一聲驚呼,連宋馭風(fēng)身后那四個木頭人也不再無動于衷,同時瞪大了眼睛。
曲迎瑤看著她微微一笑!艾F(xiàn)在該叫琴姑娘嗎?琴姑娘請回座,咱們坐著說話!
她輕巧地將那宣紙攜回位子上,帶著激賞之情拿給宋馭風(fēng)過目,宋馭風(fēng)一看也是滿心訝異,如此胸襟,非一般人啊,不由得高看了琴羽杉好幾眼。
琴羽杉自然知道他們在吃驚什么,詩仙的情懷,呵呵,他們能不佩服嗎?能嗎?
琴羽杉落座后言笑自若地說:“曲姑娘慧質(zhì)蘭心,一眼看出我不是什么公子,真是好眼力!
她旁邊的位子空空如也,想來是遼夢不耐煩待在此地,見她已沒有危險的可能便先回客棧去了。
“既然不是公子,就不會是慕小女子的色藝之名而來!鼻庨_門見山地問:“不知琴姑娘特意來見小女子是為了什么?”
琴羽杉看了那兩個對鳳取月深情似水的花娘一眼,曲迎瑤登時會意了,她一使眼色,那兩名花娘和幾個小丫鬟便全部同時告退。
曲迎瑤一笑!扒俟媚铿F(xiàn)在可以說了!
琴羽杉看著宋馭風(fēng)和他身后那四個衛(wèi)兵,誰知道他們是哪來的牛鬼蛇神,要是聽完了,把她的“商業(yè)情報”外泄怎么辦?
曲迎瑤噗哧一笑!皩Σ蛔。@幾位我可不敢趕他們走!
宋馭風(fēng)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成了礙眼的存在,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,他實(shí)在也想知道一個姑娘家上妓坊來找曲迎瑤做什么,忙道:“宋某保證,不會將兩位的談話泄露半句,兩位大可以放心!
琴羽杉微微揚(yáng)眉,不置可否的看著他,眼里就寫著我怎么知道你說的話可以信?那什么保證的也不帶個起誓,能信嗎?
鳳取月心想自己若再不開口,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不知道會說出什么難以收拾的話來。
他緩緩地道:“內(nèi)子頑皮,讓兩位笑話了!
頓時,所有人的眼光再度集中在琴羽杉身上,那四個衛(wèi)兵也再度無法無動于衷,他們都知道鳳取月是什么人,是大蕭第一商賈,是個富可敵國,連蕭明帝都能操縱的人,他的娘子……
嗯,真有膽識,竟女扮男裝逛妓坊,果然與眾不同,配得起一代狐商。
“所以琴姑娘是取月你的媳婦兒?”宋馭風(fēng)一陣好笑。
“她就是這么反骨叛逆,胡來,愛玩!闭f完便直勾勾地看著琴羽杉!斑不過來!
琴羽杉自然是低眉順眼的過去他身邊坐下,在這時代,尊夫?yàn)樘,她可不能來我才不甩你那一套?br />
鳳取月鄭重道:“這位是大錦國當(dāng)今太子,還不見過太子殿下!
琴羽杉一怔,連忙起身垂首盈盈施禮,“民女鳳琴氏見過太子殿下!”
宋馭風(fēng)微微一笑!暗苊貌槐鼐卸Y!
弟妹?她看了鳳取月一眼,好家伙,什么時候跟太子殿下那么熟了,還稱兄道弟是吧?做得好!這就是他要見的貴人吧?果然是貴人,果然能幫他們順利“移民”。
不過,在太子殿下面前,自己找曲迎瑤的目的實(shí)在難以啟齒,恐怕會給鳳取月丟了臉面。
宋馭風(fēng)看出了她的為難,便道:“弟妹專程來此找迎瑤為了何事,但說無妨。”
琴羽杉看了曲迎瑤一眼,能令太子殿下直呼其名,可見兩人關(guān)系非比尋常,這便是傳說中的民間紅粉知己吧!
她的視線回到宋馭風(fēng)身上。
大錦是何等強(qiáng)盛的國家,大錦國的太子和大蕭國的太子是云泥之別,在宋馭風(fēng)的面前,她可不敢造次,便溫良謙恭地道:“有些婦人家的事要請教曲姑娘,不知曲姑娘能否另辟一室與小女子相談?”
她這也沒說錯,妓坊之中,凈是女子,說是婦人之事不為過。
鳳取月已經(jīng)猜到他這娘子來挽香樓的目的了,雖然他向來不以為忤,而太子也是性情中人不拘小節(jié),但他猜想他家娘子可不愿意讓自己在大錦國的賺錢大計(jì)被如此位高權(quán)重的人知道,她之前就很虛心的請教過他賦稅問題,心中念念不忘那“逃漏稅”,而大錦又極為重視賦稅,稅收最后進(jìn)的地方就是國庫,她自然不想讓太子知道了。
“內(nèi)人確實(shí)是有些婦人家的事要請教曲姑娘。”
宋馭風(fēng)看著他,目光有點(diǎn)意味深長。“是嗎?”
也怪不得宋馭風(fēng)一臉不信了,一個王府少夫人跑來妓坊請教鴇娘婦人家的事?這說不通啊。
曲迎瑤一笑,已經(jīng)盈盈起身!熬瓦@么著,鳳夫人請隨我來。”
琴羽杉巴不得她講這句話,趕忙跟上去。
經(jīng)過走廊時,有間包廂的門忽然開了,有個男子沖了出來,與她撞成了一團(tuán)。
他連聲道歉,“唉喲!對不!”
琴羽杉撫著自己額頭!安灰o!
兩人目光一對上,男子頓時癡了,一股碰撞般的震蕩沖擊著他,這著男裝卻如此清俊嫵媚的女子是哪里來的?
琴羽杉已經(jīng)走了,他還愣在那里若有所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