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吳良這時的提起,她遲遲直到這時才恍然大悟,原來在認(rèn)識他的最初,他明明在,但就像平空消失那樣,竟讓二姨沒發(fā)現(xiàn)他的存在,原來……原來就是這么回事。
還有!還有!
她在餐廳打工、被客人潑水欺凌的那一次!
那回,他簡直像鬼一樣的冒出來,讓她誤以為他平空出現(xiàn),原來也就是這么一回事!
當(dāng)他不想的時候,他是可以消去自己的存在感,讓人以為他不在的……
融會貫通整件事,樓寄雙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,也是在這時,那位話題中的當(dāng)事人剛好也在這時進(jìn)到茶水間——
「是吧?是吧?」吳良見她明白了,一臉得意的下了結(jié)論!咐洗笏。褪且粋如果不刻意表現(xiàn)的話,存在感立即變得很薄弱的一個人!
「呃……」樓寄雙又感到不確定了。
明明兩秒之前才覺得恍然大悟,以為事情就如同吳良說的那般,但這會兒當(dāng)事人出現(xiàn),而她,在他一接近茶水間的時候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他……要是以吳良的說法,不是說只要不刻意表現(xiàn),他沒有存在感的嗎?
那現(xiàn)在不算是需要刻意表現(xiàn)的時候吧?
她現(xiàn)在一眼就發(fā)現(xiàn)他了,這樣子,他算是很沒有存在感嗎?
因為不確定,樓寄雙顯得遲疑,吳良卻不忘他最初的主題,以老大哥的口吻教訓(xùn)道:「小妹,你現(xiàn)在知道事情的嚴(yán)重性了吧?」
搖頭,樓寄雙仍然抓不住他的重點。
吳良又是翻白眼,又是嘆氣,無奈的說道:「你啊,才剛高中畢業(yè)沒多久耶,是含苞待放、待價而沽……不!不是這句,我的意思是,正該是多多接觸異性、呼朋引伴四處去揮灑青春的年紀(jì)!
「所以?」她虛心求教,站在入門處的那個人也被引發(fā)興趣,洗耳恭聽當(dāng)中。
「所以你這時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發(fā)光、發(fā)熱、增加自己的吸引力,盡量的讓異性注意到你,日后到適婚年齡時,才好從中選擇一個合適的對象啊,但你看看你!箙橇荚秸f越覺得不對勁。
「完了!」看了她兩眼之后,他說:「平常沒特別注意,我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完蛋了。」
樓寄雙只覺得一頭霧水。
「你看看你,說好聽點是清純、樸素,但實際上你妝也不化,頭發(fā)不做造型,就連服裝永遠(yuǎn)就是那一套款式,牛仔褲配T恤……」
「這樣不行嗎?」她困惑。
「當(dāng)然不行!」吳良一口否決掉她。
「為什么?我只是個工讀生耶!」樓寄雙不解。
「是誰規(guī)定工讀生就要不起眼的?」吳良嗤之以鼻。
「我很不起眼嗎?」他的話讓樓寄雙開始產(chǎn)生自我懷疑。
「你看看你,清湯掛面、一件T恤、一條牛仔褲配雙球鞋,連打扮都算不上,在吸引異性目光上就輸在起跑點了,加上你個性低調(diào),這本來就是雪上加霜,糟到一個不行了,現(xiàn)在還近墨者黑,跟老大一樣沒存在感……」
「這么糟。俊顾滩蛔〉皖^看了下自己。
「何止糟,你這樣于,未來在婚姻市場里怎么跟人競爭?」
「那還很久的事吧?」有沒搞錯,婚姻市場哩!
「你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有限,前置作業(yè)就要贏在起跑點上嗎?你這樣沒有警覺性,到時候怎么可能有好對象讓你挑?」痛心疾首,發(fā)現(xiàn)這種情緒演起來還滿過癮的,吳良一臉沈痛,痛心疾首得很快樂。
演到興頭上,他捂著心轉(zhuǎn)開了半步,試著要營造出恨鐵不成鋼的場面……
「喝!」猛的倒抽一口氣,因為站在入口處的那個人。
第二次,這是吳良在五分鐘之內(nèi)第二次被驚嚇到。
「@#$%#@!……我總有一天會被你們兩個給嚇?biāo)。?br />
「有那么嚴(yán)重嗎?」樓寄雙問著,她需要第三者的意見,很直接的略過吳良那一連串語意不明的低聲咒罵。
項幽凌看著她,表情凝重得跟片刻前的吳良沒兩樣。
「凌哥?」
「吳良說得對。」項幽凌不得不承認(rèn)。「這是個很值得省思的問題,它非常的嚴(yán)重!
面對他凝重的回答,她傻眼了。
到底是哪里嚴(yán)重了?
拜托,能不能有來誰告訴她,為什么她完全感受不到嚴(yán)重性呢?
。
接連下來的一個禮拜,樓寄雙常常懷疑——
到底是她瘋了?還是其他的人全瘋了?
成堆成堆的設(shè)計師服裝樣本被送到她面前,她不感興趣,但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比她還來得興致高昂……
「我覺得這件不錯!
「確實不錯,旁邊那件也很適合雙雙的感覺!
諸如此類的討論,不但吳艮很熱衷,就連項幽凌跟樓奶奶也跟著參與其中,一個個當(dāng)著她的面就挑挑揀揀了起來,還頻頻追問她的意見。
她本以為,只要她不跟著起舞就能換來風(fēng)平浪靜,但……
「雙雙,你總算回來了,快來!你快來看,幽凌訂的衣服全送來了!
一進(jìn)門,樓奶奶興高采烈的直嚷嚷著,腳傷總算在上周痊愈的她抓著衣服比畫的模樣,輕盈歡快得宛如十八歲的少女。
樓寄雙當(dāng)場傻眼。
除了奶奶如少女般雀躍的好活力,只見客廳堆置了五口箱子,每一個都足以裝下三臺電腦主機,已拆開的就有三箱,大略瞄了下,滿滿!
裝著衣物的小盒子將大箱子塞得滿滿的,該不會就這樣子滿滿的五大箱吧?
搞什么?
她以為不跟著起舞就沒事,但她沒想到,項幽凌根本沒問過她一聲,就將他們?nèi)x好的衣服全買回來了?
「奶奶,我忘了件公事沒交代,我過去跟凌哥說一聲!箻羌碾p微笑地往大門方向退去。
「不先看看衣服嗎?」樓奶奶面露失望之色。
見老人家興致高昂,樓寄雙也不想潑冷水,連忙順著話說道:「我馬上回來,奶奶先幫我看看好了,也許有些合看不合穿,總是得過濾過濾!
「這倒是,不合穿的還是得退回去才行,那你快去,奶奶先幫你看看。」樓奶奶開心的繼續(xù)挖箱大業(yè),壓根兒沒想理會孫女有什么公務(wù)沒完成。
樓寄雙見狀,連忙要興師問罪去……
「雙雙,記得談完了,叫幽凌過來一塊吃飯,奶奶今天做了你最喜歡吃的冰糖醬鴨,等等就冰鎮(zhèn)得差不多,可以準(zhǔn)備吃飯了。」樓奶奶的叫喊聲從屋里傳來。
「喔,好!棺炖飸(yīng)著,樓寄雙按了對面的門鈐。
才剛進(jìn)門放下西裝外套的項幽凌很快的出來應(yīng)門,有些意外的問:「今天這么早開飯嗎?」
當(dāng)初為了顧及她們祖孫倆的安危,得為她們找個安心的住處時,會二話不說挑了同棟大樓、甚至就近在對面的單位安置她們祖孫倆,理由很簡單:方便就近照顧。
但是就連項幽凌也沒有想到,一個多月下來,與對面的互動會是這般的和樂融融,演變出他若沒應(yīng)酬公務(wù),就會直接在對面搭伙吃晚餐的習(xí)慣。
一切就是那么樣的自然而然。
最初是親切好客的樓奶奶日日讓孫女兒過來叫啊叫的,一開始他也推辭過,但日子一久,叫到后來……也就變成那樣子了。
說真格的,除了門戶不一樣之外,住同一層樓,互動又如此頻繁,就連項幽凌偶爾也會產(chǎn)生一種一家人的錯覺。
家人,這感覺,對他而言是久違到讓人感到陌生的。
由于太過陌生,他目前還說不上來那感覺該怎么樣的正確分類,只能說他并不討厭,甚至,還可以說是有一些些的懷念。
對于這樣平凡卻很家常的生活方式,那種懷念的感覺很容易讓人習(xí)慣,而確實,他其實已經(jīng)開始習(xí)慣下了班之后,換過衣服就到對面吃飯,飯后再陪奶奶泡個茶、看看新聞。
就是因為習(xí)慣到已有慣性出現(xiàn),所以他有些些的訝異,今天開飯開得這么早……
「借一步說話!姑鎸λ┪⒌脑尞,樓寄雙閃身進(jìn)到他屋里去,用行動解釋了他猜測錯誤。
項幽凌看著她關(guān)上門,明白表示這一次是「私人性質(zhì)」,至少,是不想讓奶奶知道的談話。
這倒奇了,一整天在公司,甚至回家的路上都沒事,這會兒一回到家就冒出這么一件不想讓奶奶知道的事……項幽凌覺得有趣,倒想聽聽她要說些什么。
「凌哥,我覺得這太過分了!顾荒樥。
「哦?」他挑眉,備戚有趣的看著她板起久未出現(xiàn)的小老太婆表情。
「我從一開始就不覺得良哥的話有什么好嚴(yán)重的,偏偏你們一個個很緊張,弄來了一堆型錄研究,這些都算了,但是你怎么可以不先問我的意見,就把衣服買回來呢?」她嚴(yán)正表達(dá)她的不滿。
「衣服寄來了嗎?」項幽凌眼睛一亮,并不明顯,但樓寄雙看出來了。
「慢著。」見他想往對面跑,樓寄雙拉住了他。
雖然他隱性的熱切不能跟她奶奶相比,但看得出也是興沖沖,那讓她的不滿又上升了幾分,薄怒道:「我還沒討論完!
「這有什么好討論的!鬼椨牧枞嗔巳嗨念^,眉宇間帶著不自覺的寵溺,微笑道:「不就是買了些新衣服,要幫你好好的打扮打扮而已,你啊,該修正一下觀念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比以前,能對自己好一點,就該對自己好一點才是。」
那句「不比以前」讓她皺起了眉。
「我不喜歡這樣子!」她嚴(yán)正道:「我是『樓家』的孫女,是因為暫時避風(fēng)頭的關(guān)系,才會跟奶奶一起借住在這邊,除了這個,其他根本沒有什么改變!
白話的意思就是,她跟夏商集團(tuán)的夏家沒有關(guān)系,跟以前一樣還是尋常人家的老百姓。
所以在乎時的日常用度就該仔細(xì)衡量,怎可沖動性消費,胡亂的采買大量的衣物?
精明如項幽凌,自然聽得出她要說的意思。
她想要守護(hù)住樓奶奶心中「樓家有后」的信念,這事他從一開始就知道,而,她此時刻意強調(diào)「樓家人」身分,以及「借住」這兩件事,可以窺見她立場之堅決,并不因為近期近乎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好日子而有所動搖。
看著她的堅定,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心情出現(xiàn)。
明明可以選擇最輕松舒適的生活,但這個傻蛋,即使優(yōu)渥的生活方式就明擺在她眼前,她卻是不忘初衷,很拚命在堅持著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