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被皇上指名,二夫人一時慌張,下意識的點了點頭,讓一旁的大夫人和三夫人想代為回答,也來不及了。
皇上俊目微彎,愉悅地笑了笑!斑B二舅母都同意朕的話,那么大舅母和三舅母應(yīng)該也沒有意見才對!
“回皇上,其實……”三夫人只好硬著頭皮說道:“小叔似乎已經(jīng)有了意中人,若皇上真要賜婚,恐怕不會接受。”她們也正在為這件事傷腦筋。
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下垂!耙庵腥?是哪一戶人家的千金?”可別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一位。
大夫人被兩位妯娌拱出來當(dāng)代表,誰教她是大嫂。“臣妾不敢隱瞞皇上,就是六安堂紀(jì)大夫的表外甥女姚氏,還有意迎娶為正室!
聞言,皇上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,儼然有山雨欲來風(fēng)滿樓之勢,讓在座的三位炎府夫人連忙起身,可不敢真當(dāng)自己是長輩,只盼他快快息怒。
“放肆!一名棄婦豈有資格嫁入炎府,更別說成為朕的小舅母,豈不是連朕的面子都不顧了,之前他是眼睛看不見,難道這會兒是撞傷腦子了嗎?”他就是不想看到小舅父對個棄婦念念不忘,才主動說要賜婚,想不到事情比想像中還要糟,非制止不可。
大夫人想替小叔說話!盎噬稀
“朕不會答應(yīng)的!”說著,他登時從座椅上站起來,三位炎府的夫人馬上一臉惶恐地矮下身子!八詈盟懒诉@條心!”
說完,皇上臉色不豫地拂袖離去,隨行的小桂子連忙三步并兩步地跟上。
原本躲在窗口偷聽的七娘見他出來,趕緊躲到梁柱后頭,然后目送皇上的身影走遠(yuǎn)!爸灰噬弦惶觳淮饝(yīng),四叔就娶不到姚姊姊……這可怎么辦?”
這么一想,七娘又偷偷地出門,這回連轎子都不坐,直接用步行的,走到腳都酸了,口也渴了,總算抵達(dá)目的地了。
七娘往店內(nèi)張望一下,見到睿仙已經(jīng)回來,正在倒茶給等候的病人,喜出望外地喚道:“姚姊姊!”
“七娘?”睿仙可被她的出現(xiàn)嚇了一跳,連忙走到門口!澳阍趺磥砹耍渴悄膬翰皇娣䥺?瞧你一張臉這么紅,又流了好多汗,可別中了暑邪……”
她才在椅子上坐下,手上多了只茶杯,馬上湊到唇畔,連喝了好幾口水,喉嚨立即得到舒緩。
睿仙板起嬌顏!斑@么熱的天氣,沒事別往外跑,頭會不會暈?還有哪兒不舒服可要說出來!
“我沒事,已經(jīng)好多了……”姚姊姊這么溫柔、這么善良,難怪連自視甚高的四叔都會動心,女人被休就這么令人瞧不起,實在是太不公平了,所以她才不想當(dāng)女人。“其實我是奉了四叔之命來的,想知道姚姊姊過得好不好!
“我很好!鳖O蛇@一個多月來,除了耐心等待,便是想念他!澳闼氖迥兀克^得好不好?”
七娘用力點頭。“四叔也很好,還有他要你別擔(dān)心!
“我不擔(dān)心,因為我相信他!彼驈男牡走@么認(rèn)為。
“四叔一定很開心聽到你這么說,不過……”七娘及時打住,這回可學(xué)乖了,知曉不能把皇上不答應(yīng)讓姚姊姊進(jìn)炎家大門的事說出來,否則她一定會很傷心的。
見她欲言又止,睿仙心口沉甸甸的!安贿^什么?”
“我是站在姚姊姊這一邊的!”她打氣地說。
睿仙先是一怔,接著笑了。“我知道!
“姚姊姊要支持下去!”七娘又說。
“嗯!鳖O尚贿^心里卻想,是不是發(fā)生什么事了?難道比想像中的還要困難?而她又能做些什么呢?
就在這時,紀(jì)氏從診間看完病人出來,就見到睿仙跟一位年紀(jì)很輕的公子在說話,還以為是來求診的病人。“是哪兒不舒服嗎?”
“表姨母,這位是炎府的七小姐,特地來看我的。”睿仙小聲地介紹。
紀(jì)氏親切地招呼。“若不嫌棄,就快午時了,要不要留下吃個便飯?”
“那就叨擾了。”七娘拱手回禮。
紀(jì)氏見她雖是女兒身,個性卻很爽直開朗,一點都沒有官家千金的架子,確實討人喜愛,若睿仙有幸嫁入炎府,應(yīng)該不至于被欺負(fù)了。
不過就算炎家人同意,皇上會答應(yīng)嗎?
就在兩日后,宮里派了頂軟轎來到紀(jì)家,說是奉了皇上口諭,要接姚氏進(jìn)宮,把正在六安堂招呼病人的睿仙給愣住了。
皇上為何突然召見她?是為了她和四爺?shù)挠H事嗎?
紀(jì)氏馬上拉她回去梳妝打扮,還不忘面授機(jī)宜,要她千萬沉著應(yīng)付。
“我知道。”睿仙在冷靜下來之后,淡淡地笑說。
春梅可比主子緊張多了。“奴婢跟小姐一起去!
“皇上只宣我一個人進(jìn)宮,還是不要違抗旨意,你就留在家里等我。”有任何事,她都打算一個人承擔(dān)。
“要是太晚不見你回來,我跟你表姨父會馬上進(jìn)宮,不會有事的。”紀(jì)氏連忙安撫地說。
睿仙輕輕一哂,看到身邊的人都在替自己擔(dān)心,何嘗不也是種幸福?“是,表姨母,不過也別過度焦慮,說不定皇上是為了別的事才宣我進(jìn)宮的。”
“小心點準(zhǔn)沒錯!彼f。
“是!鳖O扇犴樀鼗氐。
紀(jì)氏又檢查一遍,確定沒問題了才說:“好了!快點出去吧!”
于是,睿仙坐上華麗的軟轎,初次進(jìn)宮面圣,心情難掩忐忑不安,若真是為了和四爺?shù)挠H事,定要極力爭取,絕不會退縮。
一路來到景陽宮,真是花費了頗長的時間,讓她的心情也跟著起起伏伏,久久都無法平靜。
“姚氏請下轎!”外頭響起內(nèi)侍的聲音,將睿仙的心思拉回來,這才知道已經(jīng)到目的地了。
她鉆出轎簾,仰頭望著一座座巍峨高聳的宮殿,站在其間,顯得無比渺小,想著過世的父親也曾經(jīng)走過同樣的路前去晉見皇上,不過兩人的目的不同,就不知是吉還是兇。
待睿仙跟著負(fù)責(zé)領(lǐng)路的內(nèi)侍,經(jīng)過飾以彩畫的檐廊,來到御書房外頭,有太監(jiān)和宮中侍衛(wèi)把守,心想應(yīng)該就是這里了。
“你在這兒稍等,咱家進(jìn)去稟告皇上!”只見年紀(jì)不小、下巴光潔的內(nèi)侍,嗓音略尖地囑咐。
睿仙回了一聲“是”,下意識地深吸了口氣,穩(wěn)定情緒,不過沒等多久,殿內(nèi)已經(jīng)傳來吆喝!盎噬嫌兄迹κ蠒x見!”
守在御書房外頭的內(nèi)侍怕她不懂宮里的規(guī)矩,便朝她比了個手勢,并好心地提醒!盎噬弦氵M(jìn)去,千萬記住,要低著頭回話!
她朝對方頷首答謝!笆!”
待睿仙半垂眸光,盯著自己的鞋尖,踏進(jìn)了御書房,馬上感受到比外頭還要冰冷的壓迫感,令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
“……站在這兒就好!敝暗哪敲麅(nèi)侍上前引導(dǎo)她,以免在天子面前做出失禮的事來!盎噬暇驮谀忝媲埃梢砸姸Y了!
睿仙深吸了口氣,兩手交疊在身前,屈膝行禮!懊駤D姚氏參見皇上,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……”
坐在御書案后的皇上一手支腮,目光挑剔地瞅了瞅!鞍杨^抬起來!”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天香國色,將小舅父給迷得神魂顛倒的。
聞言,她徐徐地抬起螓首,不偏不倚的對上一雙評估審度的俊目,心想這名身穿龍袍的尊貴男子便是皇上,比想像中還要年輕,更可以從睥睨之間,看出那股不容許任何人違抗的帝王權(quán)威,那是與生俱來,別人也學(xué)不來的。
而皇上也同樣在打量她,見睿仙容貌清麗脫俗、落落大方,舉止得體,一襲花色淡雅端莊的襦裙,既不妖也不媚,實在看不出有半點誘惑男人的本事。
“起來吧!”他得好好試探她。
她回了一句“多謝皇上”,便盈盈地起身。
“啟稟皇上,臣等就先告退!痹瓉碛鶗績(nèi)還有其他人在,不知是不是巧合,擔(dān)任工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的二爺和三爺早一步被召進(jìn)宮來,原以為是為了么弟的親事,不過皇上一個字也沒提,只聊些瑣事,直到姚氏也到了,兄弟倆不禁相覷1眼,果然跟他們想的一樣。
皇上就是故意安排這出戲,讓他們親眼瞧瞧姚氏的真面目,自然不能讓他們走了!盁o妨!不會太久的!
“是!毙值軅z不約而同地看向姚氏,也是頭一回見到本人,還真想不到像她這般弱質(zhì)纖纖的女子,卻有著義無反顧的決心,可是礙于世俗的眼光,若讓姚氏進(jìn)門,也會有損炎家的名望,這都得考慮在內(nèi)。
“……你可知朕宣你進(jìn)宮的目的?”皇上冷冷地啟唇。
睿仙半垂螓首!懊駤D不知!
“朕聽說你這一趟跟著炎愛卿前往江臨府,幫了他不少忙,功不可沒。”皇上緊盯著她,不過見不到表情。
“民婦不敢當(dāng)!彼坏卣f。
他在心中輕哼一聲,口氣如此謙虛,就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!捌渌泄χ硕家颜摴π匈p,唯獨剩下你一個,既是名女子,也非朝廷官員,所以朕才會特地宣你進(jìn)宮,想聽聽你的想法!
聞言,睿仙口齒清晰,不驕不謅地說:“能為皇上、為百姓盡一己之力,是民婦的福氣,也是該做的,不敢居功!
“說得好!令尊生前也是一位奉公清廉的好官,可惜死得太早,記得當(dāng)年朕聞訊之后,心中甚感遺憾,若他還在世,定當(dāng)親自拔擢,成為朕身邊的股肱之臣!
看過有關(guān)姚景安的為官經(jīng)歷,他不禁十分惋惜,少了一位賢能的好官。
她盈盈一揖。“能蒙皇上夸贊,先父死而無憾!
“說吧!”皇上丟下魚餌,等著她上鉤!澳阆胍裁促p賜,什么都行,只管開口。”至于同不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,他在心里加上一句。
睿仙垂下眸光,從頭到尾根本沒想過要得到什么賞賜!岸嘀x皇上恩典,民婦過得很好,什么都不缺!
聽她開口婉拒,二爺和三爺對睿仙多了幾分好感。
“真的什么都不缺?什么都不要?”就不信她不會乘機(jī)提起和小舅父的親事,希望得到恩準(zhǔn)。
她有些猶豫,不知該不該說!盎鼗噬,民婦不要賞賜,只有一個請求。”
這不就來了嗎?前面不過是在裝腔作勢,總算露出狐貍尾巴,巴望著能早日成為炎家的媳婦兒,皇上心里暗自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