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封家書來得不是時候!
不僅不是時候,還不受歡迎。
“貝勒爺,王爺說待您瞧過信后,決定幾時動身回京,只要您回個口信給奴才就成。奴才會即刻打道回京,將您的口信稟報給王爺!闭驹趶d下說話的,是玉王府的總管察哈達(dá)。
玉王府的定棋貝勒斂著眼,他單手撐著額角,英俊的臉孔看起來沒有不高興、也沒有高興的模樣,他就維持著這姿勢過了將近半刻鐘之久,整個人好像僵化了一般,似在沉思著什么。
主子正在沉思冥想,察哈達(dá)當(dāng)然不敢貿(mào)然出聲,只能原地杵著、就這么眼巴巴地候望著……
“你回去就跟我阿瑪說,”約莫一刻鐘后,定棋貝勒總算開了金口。他抬起頭,一副懶洋洋的模樣,對察哈達(dá)道:“再過二十日,我就回京城娶親,要我阿瑪不必?fù)?dān)心!
聽見貝勒爺總算給了承諾,察哈達(dá)這才露出笑容。
“太好了!”察哈達(dá)眉開眼笑地道:“這會兒,王爺在京城,肯定已經(jīng)著手張羅貝勒爺您的新婚大喜之事了!這二十日奴才就在這兒候著,屆時陪伴貝勒爺一道回京——”
“不必了!”定棋咧開嘴!凹热皇俏业男禄榇笙仓拢畠(nèi)想必忙翻了天,你是玉王府的總管,總得回去發(fā)號施令,免得下人們失去領(lǐng)頭,事情做得不對。屆時不僅阿瑪怪罪,我這一生僅只辦一回的喜事,如果辦得不妥,也會讓我不順心!”
“可是……”察哈達(dá)欲言又止,吞吞吐吐。
“怎么?”定棋挑眉!半y道我說得不對?”
察哈達(dá)咽口口水。“貝勒爺說得對!彼曅∪缥抿。
“既然對就成了!”定棋站起來!艾F(xiàn)下天色已晚,今夜你就留在府里住一宿,明日一早再動身回京不遲!痹捳f完,他逕自往內(nèi)廳走去。
“可是,貝勒爺——”
定棋已走進(jìn)內(nèi)廳。
察哈達(dá)話還沒說出口,只能張大了嘴,呆呆杵著。
他該先回京嗎?
這樣,真的可以嗎?
“貝勒爺應(yīng)該不會違背王爺?shù)囊馑疾艑!辈旃_(dá)喃喃自語。
可嘴里說著,他心底卻又感到,好像有什么事不對頭。
“應(yīng)該沒什么不妥才是!辈旃_(dá)安慰自己。
雖然新娘是王爺為貝勒爺擇定的妻子,雖然她不是貝勒爺自己選定的女人,但貝勒爺向來敬重他的阿瑪。
再說這婚姻大事,貝勒爺應(yīng)該不會開玩笑才是。
再者,貝勒爺說的沒錯,玉王府幾十年來就屬貝勒爺娶親這件事,最為盛大。
他身為總管豈能不在現(xiàn)場發(fā)號施令?
前思后想,察哈達(dá)深覺,他確實(shí)應(yīng)該即刻回京。
沒他在場,王府眾奴仆肯定要亂了頭緒!
是了,就這么決定了!
明日一早,他就該趕早回京管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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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日后
整個玉王府上上下下都急壞了!
迎娶新娘的吉時已到,可直待到這火燒眉毛的一刻,眾人還是不見玉王府的定棋貝勒,回京迎親。
直到這一刻玉王爺才發(fā)現(xiàn),他不該賭上這一把,巴望著他的好兒子不會給他阿瑪丟面子!
他該在三日前還不見定棋回京時,就派人到佟王府請求順延婚期的。
即使這么做會讓他玉王府顏面盡失,也好過到了迎娶的這一刻,新郎壓根不見蹤影的尷尬!
“王爺,這可怎么辦才好?佟王府已經(jīng)派人來問,新郎何時上門迎親?”察哈達(dá)皺著張老臉,愁眉苦臉地問他的王爺主子。
這一整日,察哈達(dá)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前前后后已經(jīng)不知道往門口去探了幾回!
可他的貝勒爺好主子,卻硬是不見影子。
“該死的孽子,竟然敢打這天大的妄語!”玉王爺氣得握拳,再用力拍打身邊那張酸枝木做的小幾。
察哈達(dá)嚇得縮住脖子!
這幾十年來,除了府里的小格格淘氣,他還沒瞧見向來沉穩(wěn)的王爺,為啥事這么生氣過!
“王、王爺,您先別上火,事已至此,要不奴才就再趕往撫順一趟——”
“去你媽的蛋!”玉王爺怒聲斥罵。
一時,察哈達(dá)的脖子又短了數(shù)寸。
“說的是什么渾帳話?!現(xiàn)在趕去,還能來得及嗎?”玉王爺氣得額角上青筋暴露。
“這都怪奴才不好!”察哈達(dá)哀聲伏首。
他一骨碌跪在石板上,對著他的王爺主子磕頭如搗蒜!爱(dāng)日奴才就應(yīng)該留在撫順,這會兒貝勒爺就能順利娶回新娘子了……”
“就算你留在那兒也沒用!我還不了解定棋的性子嗎?他要不想回來,不必使盡方法就能耍得你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!”玉王爺握緊拳頭,咬牙切齒地對察哈達(dá)道:“我就是不敢相信,定棋他竟然就這么大膽子,敢欺騙他的阿瑪!難不成他以為遠(yuǎn)在撫順我就拿他沒轍?所以才敢給我唱這么一出戲,讓我來給他收拾殘局?!我、我就快讓這個孽子給氣死了!”
察哈達(dá)不敢嘖聲。
此刻他答是也不是、答不是也不是,只能跪在地上哆嗦著。
玉王爺激動地漲紅了臉,直喘大氣!把巯逻@景況,叫我怎么跟佟王府交代?!”
“王、王爺,”咽了口口水,察哈達(dá)大著膽子道:“要是王爺不見怪,奴才倒有一計(jì)!
玉王爺怒目瞪向察哈達(dá)。“說!”
雖明知王爺?shù)呐瓪,有一大半兒是因貝勒爺而起,可察哈達(dá)還是鼓足了勇氣,才敢對他的主子開口。
“眼下,也只能請小格格代兄迎娶。”
“瑞寧?”玉王爺皺起眉頭。
“是,自古由妹代兄長行大禮,并不是沒有的。”
“就算如此可行,我怎么跟佟王爺交代?”
“這個,奴才并非讓格格以真實(shí)的身分代兄迎娶!
“什么意思?”玉王爺不耐煩地問。
“奴才的意思是,請格格女扮男裝,扮成貝勒爺模樣迎來新娘,并且代貝勒爺與新娘拜堂!
玉王爺?shù)纱笱劬Γ袂樗撇徽J(rèn)可。
察哈達(dá)一咬牙,苦諫主子!巴鯛敚@可是萬不得已才行的苦計(jì)!不過依奴才瞧,眼下也只能這么行了!
玉王爺瞇起眼……
“苦計(jì)?”他慢條斯理地開口。
“是、是。 辈恢髯蝇F(xiàn)下是喜是怒,察哈達(dá)內(nèi)心忐忑到了極點(diǎn)!
今夜之后,他的陽壽可能要縮短十年。
“我瞧這不是個苦計(jì)!”玉王爺面無表情地道。
察哈達(dá)的心跳,又加快起來……
“察哈達(dá),我看你想的這條計(jì),根本就是個好計(jì)!”玉王爺突然大笑。
這下,可把察哈達(dá)給愣住了。
“只不過,這計(jì)還不夠細(xì)密!”玉王爺?shù)馈?br />
察哈達(dá)張口結(jié)舌。
“你,察哈達(dá),你附耳過來,我有話交代!”玉王爺突然正色命令道。
顧不得雙膝跪得發(fā)疼,察哈達(dá)趕緊爬起來,附耳過去——
一時,只見玉王爺眉飛色舞,附在察哈達(dá)耳邊低聲交代了好長一段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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撫順
“喂,小乞丐,你過來!”
撫順鬧街上,一名地痞無賴朱四,沒事呼喝街邊打盹的小乞丐消遣。
那名瞧起來已經(jīng)瘦得皮包骨的小乞丐,抬起眼,睥睨地瞪那無賴一眼,然后復(fù)低頭瞧起膝蓋上的書本。
原來這小乞丐不是打盹,卻居然在看書?!
“啐,一個臭叫花子,還學(xué)人窮酸秀才看起書來了?”朱四嗤笑!拔覇柲悖项^豆大的字,你認(rèn)得一個不?!”朱四揶揄。
只見小乞丐裝聾作啞,好似根本聽不見朱四說話。
見乞丐竟敢蔑視自己,朱四一時怒從心中來。“臭叫花子!”他一把扯掉小乞丐手上的書本,惡聲惡氣。“竟敢不把老子放在眼底,不怕老子海扁你一頓?!”
小乞丐只抬頭瞪他一眼,便把書拾起來,繼續(xù)閱讀。
朱四見小乞丐竟敢不把他的話當(dāng)話聽,就捋起袖子,走上前去準(zhǔn)備打人了——
“喂!瞧瞧前頭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小乞丐突然扶著他的破帽子跳起來,動作之快,把朱四也嚇了好大一跳。
“發(fā)生什么事?”朱四獰笑。“有人要見紅,就要倒大楣的事兒了!”
“你——小心你的后頭要緊!”小乞丐不怒反對他笑。
“后頭?我說你這賊乞丐,當(dāng)我朱四沒有腦嗎?”朱四賊笑!拔乙锹犇愕脑捛屏撕箢^,不就跑了你這個前頭?”
“我叫你瞧后頭,不瞧你肯定后悔!毙∑蜇ふ。
“后悔?”朱四嘻嘻笑!敖裉煳抑焖牡囊浑p拳頭,要是打不著你這個臭叫花子,才真的要后悔莫及了!”
“你當(dāng)真不往后瞧?”
“我干嘛往后瞧?”朱四奸笑。
“真的不瞧?”
“我就是不瞧!”
“好吧!那就別怪我沒警告你了。”小乞丐扁扁嘴,正經(jīng)道。
朱四皺起眉頭。
他掄起拳頭正要打人,突然一串響炮震耳欲聾地在他背后炸起——
緊接著,伴隨連串鞭炮聲,還能聽見朱四發(fā)出慘烈的哀號……
那串火花四射的響炮,正毫無顧忌地殃及無辜。就在這市集最熱鬧的貝勒府門前,人群躲避不及,有小兒被炮聲嚇哭的,也有婦人驚聲尖叫的,一時間整條鬧市被這串長炮炸成亂哄哄一團(tuán)!這下鬧市可就更加熱鬧了。
小乞兒向來機(jī)伶,他可不會傻傻的等朱四回復(fù)過來揍人,早已經(jīng)溜到貝勒府邊上,冷眼淡看眼前這一幕迎親記——
現(xiàn)下那串嚇得朱四凄聲慘叫的響炮后頭,是一長列迎親隊(duì)伍,隊(duì)伍后方抬了一頂喜洋洋紅花大轎,那抬轎的轎夫足足有八人,迎親的陣仗舉目眺望可真嚇人!
單是跟在花轎前頭,那一長串鳴笛鼓樂的隊(duì)伍就綿延半里,更別提那些抬嫁妝箱籠的挑夫,整整列了好長一隊(duì),再看這些挑夫苦力們個個汗流浹背,足見那些箱籠里頭的嫁妝有多“貴重”。
只見那列迎親隊(duì)伍忽然停止,這時鼓樂的、挑擔(dān)的,個個都停下來候在貝勒府門前,好似被擋駕在貝勒府大門口,直至隊(duì)首一名老者站在門口,跟門房啰哩啰嗦的說了好長一段后,忽見一個油頭粉臉的家伙從隊(duì)伍里走出來,手上還拿了一面錦旗,貝勒府門房見了這名油頭粉面的家伙,這才趕緊打開大門——
“臭乞丐!”朱四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,他從后頭拎住小乞丐的領(lǐng)子,將他逮個正著!“原來你躲在這兒!”
“欸欸,”小乞丐縮起脖子!皠e這么粗魯行嗎?好歹剛才我也好心想救你一命,是你自己不領(lǐng)情,現(xiàn)下這么使勁拎著我的領(lǐng)子,是想恩將仇報嗎?”
“去你媽的蛋!”朱四呸了一聲,朝地上吐了口痰。“臭乞丐!你以為我朱四是傻子,任你耍的?!”
小乞丐眨眨眼!澳遣蝗荒?”
朱四瞪大眼睛!澳恪
“小心,你后邊又有狀況了!”小乞丐叫一聲。
這下朱四可不敢大意!
他當(dāng)真回頭一瞧,小乞丐就趁這個時候掙脫他的掌握,趕緊拔腿就跑。
“臭叫花子,你給我站!”這回被結(jié)結(jié)實(shí)實(shí)擺了一道,朱四怒罵著追上去。
可小乞丐哪里會站住,他不但不站住還快快的跑步,雖然餓扁的肚子早已經(jīng)漫天價響地吵翻了天——
這撫順市集今日可真不太平呀!
今日這一整天,他還沒吃到半口東西呢!只顧著東奔西逃的,害他空空如也的肚皮也跟著活受罪!
老天爺呀!
他小乞丐的命可真苦!
他不要什么豐富的嫁妝,只要能餐餐吃個肉包子,就阿彌陀佛、感謝佛祖菩薩的保佑了……
嫁妝?!
是啊!哪還能想什么嫁妝?
他生來就命苦,天生就是這不男不女、不三不四的命……
“他”哪能要什么嫁妝?!
只要能天天吃個肉包子,巴哥就是做夢也會笑了!
肉包子呀!
巴哥記得,小時候娘親手給她蒸過的白胖肉包子,直至現(xiàn)在,夢里還時常出現(xiàn)那可愛的白胖影子……
她白天也想、夢里也想的肉包子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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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棋貝勒正在撫順最知名的怡情酒家擺了一桌宴席,與北部烏拉來的皮草商人,一起議定皮草收售的價格,忽然有貝勒府里家人來報,說是察哈達(dá)奉了玉王爺?shù)氖种I,親自從京城將貝勒爺剛過門的新娘子,送進(jìn)了撫順的貝勒府——
“該死!”定棋忽地站起來,一掌擊向酒桌。
前來報訊的家人見狀,嚇的“咚”一聲跪下。
“是誰讓察哈達(dá)進(jìn)門的?!”定棋怒問。
“不、不是察哈達(dá)管家,是府里來一名太監(jiān)公公了!”家人稟道:“那太監(jiān)公公領(lǐng)了皇上的圣旨,站在門口令貝勒爺出門接旨,可貝勒爺不在府中,于是察哈達(dá)總管就說,不能讓太監(jiān)公公久候在門外,一定要進(jìn)門等人!奴才們知道皇上有旨,這時門房也不敢擋人了呀!”
聽見家人稟報的這番話,定棋臉色陰晴不定……
“人呢?現(xiàn)下人在哪里?”過了半晌,他問。
“現(xiàn)下不僅察哈達(dá)管家,還有太監(jiān)公公也進(jìn)門了,正在府里候著貝勒爺,準(zhǔn)備宣旨呢!”家人答。
定棋臉色一沉。
“貝勒爺,原來今日竟是您的大喜之日啊?!”烏拉商人嘴里說道,神色卻有疑惑!凹仁谴笙踩眨惱諣斣趺催在這兒跟咱們論戰(zhàn)皮草的行情價格?貝勒爺早該跟咱們說一聲,大伙兒肯定不再論價,爽快地給貝勒爺一個好價錢,就當(dāng)是慶賀貝勒爺?shù)拇笙病?br />
“好價錢?”挑起眉,定棋臉上陰沉的神色,忽然一掃而空。“商家們要出讓的皮草,能給出多好的價錢?”放慢了聲,他悠悠問。
貝勒府家人,見主子不再關(guān)心府中喧騰一事,突然轉(zhuǎn)臉又跟商人詢起了價,他可看傻了眼!
烏拉商人面面相覷。“那不就——”商人們的領(lǐng)頭伸出五指。
定棋冷笑一聲,搖搖頭,伸出三指。
那頭頭面露難色,與眾人再交頭接耳一番,然后伸出四指。
定棋忽然一拍酒桌!昂昧耍褪侨f兩!如果不能三萬兩成交,那么這個情我也不能領(lǐng)下了!”他轉(zhuǎn)身就要走。
“等一等呀!”商人頭頭也忽地站起來,慌張地攔住定棋!柏惱諣斈葎e急著走,要不,您再讓咱們合計(jì)合計(jì)?”
淡著眼,停了半晌,定棋慢吞吞地道:“好,只能再等你們一回,倘若再談不攏好價錢,這樁生意就不必再議!
“是、是!”商人頭頭陪著笑臉,勉為其難應(yīng)道。
轉(zhuǎn)個臉,他趕緊跟后面其他商人們交談起來——
“連商量的余地都沒有,這生意能做嗎?”
“可咱們一路往南來,還有誰能像玉貝勒,一口氣通吃這么多的貨?”
“若是貨品打散了賣,咱們便能掙多一點(diǎn)錢!”
“可這食宿旅費(fèi)劃不來!”
“說的是,要另找買主,就得四方的跑。駝這批貨的工人跟牲畜都要吃喝,這工時怎么算都劃不來!”
眾人你一言、我一語的,到最后都愁眉苦臉。
那名長跪地上的家人,也困惑得合不攏嘴皮。
此時只見定棋悠哉地開口:“諸位商議完了?”
商人頭頭苦著臉,既想答應(yīng),可是又下不了決心。
“這樣吧,看在諸位厚愛在下,讓我先看貨的份上,我再加個碼,三萬五千兩,諸位看如何?”
聽見定棋肯加價,商人頭頭精神一振,趕忙轉(zhuǎn)頭跟其他人商議。
不一會兒,定棋果然聽到他要的答案——
“貝勒爺,咱們都商議定了,”商人頭頭眉開眼笑地道:“這筆生意,咱們愿意成交了——”
“且慢!倍ㄆ搴鋈徽f。
他突然喊慢,一群烏拉商人都愣住。
“這筆生意讓諸位嘗到甜頭,那么諸位也該饋之以禮才是!
商人頭頭問:“貝勒爺,您倒說說,這‘禮’要怎樣才合適?”
“我仔細(xì)打探過,除了這批上等的參貨外,諸位的箱籠里,還有數(shù)百件上好的紫貂皮。怎么樣,這批貨肯定還沒找到適當(dāng)?shù)拇筚I家吧?”
烏拉商人們,此時皆心頭發(fā)涼……
原來玉貝勒打的是這個主意!
早聽說玉貝勒是個笑面虎,最擅長的就是談判,現(xiàn)在果然拿他們開鍘了。
“嘿嘿,只要貝勒爺出得起好價錢,咱們當(dāng)然能賣!鄙倘祟^頭干笑道。
“嗯,”定棋咧嘴一笑!斑@樣吧!參貨既然讓諸位嘗到甜頭,那么這數(shù)百件紫貂皮,諸位也該讓我有所豐收。這批皮貨,我以白銀二十萬兩的價格收購,諸位意下如何?”
烏拉商人們個個臉色發(fā)綠,眉頭發(fā)皺,有苦難言。
對于這批皮貨,他們原本寄望甚殷,但望能圖個好價錢。
現(xiàn)今玉貝勒出價白銀二十萬兩,不高不低、不多不少,不至賠錢,可就是利頭甚。
這下他們賣也不是、不賣就更不是了!
在這關(guān)外的商道里出了名的,就是玉貝勒做生意的手段!
看來,玉貝勒一把算盤撥得精,欲讓賣家?guī)追掷,早在他們開口要價前,就已經(jīng)盤算定了!
可關(guān)外的商旅們,還是人人想跟玉貝勒做生意,原因無他——
只要賣家們有好貨,玉貝勒就能出得起好價錢,更能找到好買家。
無論關(guān)內(nèi)與關(guān)外,人們都知道玉貝勒是這中原與東北把口的總舵子,他不僅是當(dāng)朝權(quán)貴,兼且人脈豐沛、資金雄厚,再想找到這樣豪氣的大商號,關(guān)外已覓不出一人!
那頭頭咽了口水,無奈回頭望向眾人,可誰也拿不定主意。
這筆生意雖不致賠錢,但利頭也不如他們想的豐厚。
“小賺尚可,主要生意有來有往,細(xì)水長流呀!”定棋悠悠道。
就是這幾句話,讓烏拉商人們打定了主意!
“好吧!既承蒙貝勒爺照顧多年,您又向來一言九鼎,且從不叫咱們做賠本生意,這批紫貂皮,就算是咱們贈給貝勒爺?shù)男禄榇蠖Y了!”商人頭頭代表其他人做了決定。
“就是這話!”定棋一擊掌后高舉酒杯,豪氣道:“把這杯干了!往后諸位的好貨,定棋我一把總攬了!
商人們一聽都很歡喜!跋戎x過貝勒爺了!”眾人異口同聲道。
跟玉貝勒做生意,超出行情的價碼沒有,但絕對能保有賺頭。
因此,可以得到玉貝勒的看重,就代表往后他們運(yùn)來的貨品一定能找到買家,這是烏拉商人們之所以高興的緣故。
那一直跪在酒席旁的貝勒府家人,自始至終瞪大眼珠,盯著眼前這荒腔走板的一幕——
早聽說過,貝勒爺愛做生意、愛賺錢出了名,可現(xiàn)下京城里來的太監(jiān)公公還候在貝勒府里,等著宣皇上的旨,更不用說新娘子的花轎已經(jīng)抬進(jìn)房了!
而他的貝勒爺,居然還能氣定神閑地,為了貨品的價錢,跟烏拉商人們討價還價個半天?!
要不是親眼目睹,說了恐怕沒人會信!
不但沒人要信,肯定還會罵他胡說八道,準(zhǔn)是鬼扯!